何况,杨皇后很清楚,谢茂与人为善,脾性和软,连下人都不会轻易打骂,遑论杀人?所以,尽管得知弟弟被刺身亡悲痛万分,杨皇后还是耐心地守在宫中,没有过问。
——她相信,她的丈夫会给她说法,她抚养长大的小叔子也会给她说法。
她嫁入谢家这么多年,侍奉皇帝,抚养叔叔,管家治下,没有一点儿失职之处,她赢得了皇室的敬重,她有被重视的资格。
思及此处,杨皇后眼中多了一丝恍惚。
她等得,她痛失独子的阿娘等不得。
承恩侯夫人气冲冲地来长秋宫哭诉,要她为弟弟报仇。
她一生坚强惯了,轻易不会流泪。
承恩侯夫人进来之前,她已经哭了一场,当着宫人的面,她绝不可能和母亲一起抱头痛哭。
她没有哭。
她端坐在皇后宝座上,看着承恩侯夫人哭。
她是皇后。
这种时候,她不能哭。
“我竟不知你跟着姓谢的生出这等狼心狗肺!
死的可是你亲弟弟啊!
他被谢茂杀了,你问过一句吗?你就守着这中宫之位,自以为稳如泰山?杨至纯,你在宫中二十年,你知道什么?你可笑,你蠢不可及!”
“这世上只见过追封嫡母做太后的,几曾见过请太妃住长信宫?琰儿已十二岁,皇帝登基近一年,为何不立太子?——你就没想过,文帝宠爱十一王有求必应,朝阳宫那贱人为何不扶亲子,反倒扶立你丈夫?杨至纯,你耳朵聋了,眼睛瞎了,心被狗啃了!”
承恩侯夫人愤怒之时,指着长信宫的方向骂。
正是这一番话,彻底将杨皇后,将杨家,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皇帝刚刚安抚好朝臣,步行至长秋宫外,听了个清清楚楚。
“娘娘,陛下驾到。”
杨皇后习惯地起身接驾,坐得久了,浑身竟有一丝僵硬。
皇帝已长驱直入,走进了中宫内寝。
他身边除了大太监秦骓,另有两名神情干练的年轻阉宦,束手缩颈站在角落里,丝毫没有存在感。
原本牢牢守在门窗处的宫女们则鱼贯而出,将门户紧闭。
这一双天下至贵的夫妻对视良久,杨皇后眼中露出乞怜之意,皇帝竟也目露柔情:“梓童。”
杨皇后微微垂首,低声道:“别叫我。”
做了半辈子夫妻,她太了解皇帝了。
皇帝如此柔情,她就非死不可了。
“朕很心痛。”
皇帝叹息,他口中说心痛,却绝不肯走近杨皇后,已心存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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