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蜀先生并无不耐,再次行请神之礼。
这次他将红线拨到身前,割开右手食指中指的指肚,血珠滚进灿金色铃铛里,他扬声道:“但请神明,入吾梦来!
”
血珠顺着铃铛缝隙滴下来砸进他身前明黄蒲团里。
然而铃铛上却是一丝血迹也未残留,干干净净。
“……”
山主试探性发声问道:“……非要跪下不可?”
夫蜀先生面色发青,“笑话……”
他扬着脸,死死盯着耗时三千六百天、陨落二百六十五位工匠才雕琢而成的玉石神像,恨不得盯穿它,咬着牙念道:“但请神明,入吾梦来——”
神像的神情依旧是怜悯宽容的,但在他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
连笑容都令人生寒。
夫蜀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掀衣摆径直跪在蒲团上。
山主下意识惊呼:“宗主……!
”
夫蜀先生恍若未闻,目光炽热如炬,望着那座神像,一字一顿念道:“但请神明,入吾梦来。
”
神像前明灯千盏,供奉万记。
崇高的信徒屈尊降贵,然而唤不得在人间恶名昭彰的凶神。
怨尤神,应百姓之怨,食天下之尤。
他听的是怨,赏的是恨。
他终日与恶做伴,生于暗,也凐灭于暗。
这种神……这种登不得大雅之堂的神……
山主静默半晌,缓慢走到神像前,抬手捻起供桌上万贯铜钱的其中之一。
血迹斑斑,阴气森森。
他指尖摩挲着这枚铜板,幽幽开口:“宗主,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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