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家,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季长善没有力气流眼泪,她只是可惜不能亲手给彭朗戴上新戒指。
蓝宝石真的挺贵的,那么小一颗也很贵,她甚至都没跟彭朗说过一句我爱你。
但他应该都明白吧。
明白的话,他又该怎么办?这个人胆子那么小,她却不能陪他一百年。
季长善的眼前落着梅花,扑簌簌地落。
张枣有句著名的诗:“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现在她不觉得那客户有毛病了,原来真的会落梅花。
病房中光线柔和,灯影飘在季长善眼中。
她扇动睫毛,一下两下,偏头望去,彭朗坐在床边,很小心地看她。
他看着看着,啪嗒掉下一滴泪,季长善认为自己活过来是件好事儿,没必要流泪,但是眼泪擅作主张跑了出来,咚的一声砸进耳朵。
彭朗趴到床沿,脸埋在臂弯里,宽肩小幅度颤动。
季长善想摸摸彭朗的后脑勺,刚抬高一点左手就察觉输液管的限制。
她的目光斜向白床单,彭朗的大手搁在那里,捏着输液管底端,大概是怕药液太凉,打进血管里,冻得她不舒服。
季长善叹息一声,眼眶不可避免地红透。
彭朗皱着眉头坐直身体,他拿左手抹一把脸颊,掌心顷刻间湿漉漉。
他装作无事发生,问季长善想不想吃东西。
话一出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尾音吞在嗓子里,什么话也不能再说。
季长善翻身面对彭朗,不打针的那只手捏一捏他的耳垂,“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彭朗攥住她的手,眼镜上全是水痕,季长善都看不清他的眼睛。
她继续揉捏彭朗的耳垂,叫他不要哭了,她有好东西给他。
彭朗根本听不见季长善说了什么,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因为太高兴,甚至口不择言道:“你喜欢吃的都太辣了,又从来不嚼,喝的东西还很烫,你肯定会死在我前面。”
他一边说,一边摘掉眼镜,捂着眉眼哭,那么大一个人就像受委屈的小孩子。
季长善眨了下眼睛,眼泪骨碌碌往外滚。
她掐一掐彭朗的耳垂,随即放低掌心,轻抚他的侧脸。
那些胡子茬又冒了出来,硬刺刺的,季长善也想长命百岁,每天早上都给彭朗刮胡子。
她这个人有些迷信,很怕一语成谶,于是同彭朗说:“赶快拍木头,呸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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