菡玉自知不入皇帝法眼,不好未得准许擅自去见驾,但耐不住韦见素几人苦苦哀求相劝,她心想这几人都怕惹皇帝不悦,她反正是无所谓宠遇,便答应了。
偏殿就在正殿之后,她从侧面绕过去,刚走在过道里,就听到里面皇帝微带薄怒的声音:“先生还帮着那逆子说话。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找过你?”
菡玉一震,停住了脚步。
李泌不语,皇帝又道:“他是不是跟你说,张良娣对你怀恨在心,和内侍串通互为表里想借机害你,请求为你除害?先生拆了良娣的七宝鞍,不过是些财物,妇人心眼小,责怪先生不念乡里之情固然会有,但哪至于想要害先生?这个逆子还不是为了自己私怨。
他的生母张氏是张良娣的陪嫁媵人,宠遇不如良娣,此子因而对良娣怀恨在心。
良娣是他的长辈,将来我也是要立她为后的,就是他的嫡母,他连母亲都敢杀,何况是妨碍他得势的异母兄长?我差一点就被此子蒙骗,封他做了元帅!
说起来他没能做成元帅,都是因为先生一力进谏,保不准他对先生也心怀恨意,才故意扯进先生来对付良娣!”
李泌道:“广平王遇刺一事或可再议,但于臣,臣相信建宁王绝无加害之心。”
皇帝道:“你看,方才你还言之凿凿,现在就变成‘或可再议’了。
这里只有咱们两人,先生平心而论,你是否真的相信建宁与此事无干?”
李泌过了片刻方说:“人命关天,当讲求真凭实据,不是臣相不相信来决定的。
请陛下予臣三日将此事彻查,待一切水落石出后再作定夺。”
皇帝叹道:“皇位之争,自古以来不知害得多少兄弟反目,骨肉相残,是以祖先才立下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的规矩。
饶是如此,本朝开国一百多年,还没有哪个皇帝是嫡长子出身。
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再发生在我的儿子身上。”
李泌道:“陛下……”
皇帝打断他:“先生不必再劝了。
半个时辰前我就已下令赐建宁自尽,想必内侍都快回来复命了罢。”
李泌从偏殿出来,就看到菡玉呆呆地站在廊下。
十一月的户外已经天寒地冻,她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一身单衣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他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刚伸出手,她却先道:“几位相公都等得着急了。”
扭头就走,他那只手便落了空。
李泌返回正殿,屋内众人立即围上来,听他说了皇帝的决定,全都唏嘘不已,却也无力回天了。
又说了几句广平王的伤势、东征后续事宜,都觉得没有商议的心思,不一会儿便散了。
菡玉跟在李泌之后出宫,她走得很慢,觉得全身都像被大石碾过一般,几乎支撑不起自己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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