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兰波全然是另一副模样。
原本交际花般存在的兰波浅笑着伴在执政官身边,像朵含羞未放的淡蓝色鸢尾花,夸张来讲,兰波与人面对面交谈似乎都要保持三步距离,近一步就难受。
再见兰波的时候,安德烈严重怀疑执政官家暴,不然执政官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折下亚瑟堡中带刺的野玫瑰……执政官夫夫之间的事情真是让人脑袋疼。
大脑风暴结束,沾水的双手从安德烈脸上缓缓滑落,他拿起叠在一旁的方巾擦脸,又戴上自己的眼镜。
对着镜子整顿完毕,还是要继续寻找兰波的下落。
–“在痛苦的尖叫声中,年轻的未婚女王生下一个长尾巴的小东西,姑且可以算是个孩子,那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孩子用一双血红眼睛死死地盯住惊慌失措的侍女们,边哭嚎边咧开嘴露出笑容,窗外布满星点的夜被黑云遮盖,雨水漫上克里姆宫生着青苔的石阶。”
兰波陪孩子们坐在厚厚的棉麻地毯上,闷热的夏天,坐在这样的地毯上既凉快又不会硌得慌,他低头翻着膝上的童话书,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牛奶。
牛奶颜色有点儿发黄,里面有花生之类的坚果粉,身体过敏导致他心理上也抗拒花生这种食物,他吃不下花生饼干。
但没办法,如果他不持续摄入过敏源,脸上夸张的红疹一晚上就会自动消掉。
安娜和米娜整齐地趴在地上,空中翘着四条脚,她们双手撑着脸颊,聚精会神地听施罗德叔叔讲童话故事。
奥劳拉跟三岁的维娜争抢玩具,抢不过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扑到兰波怀里。
兰波被奥劳拉撞了个结结实实,不过他笑着搂住闹脾气的小家伙儿,托起奥劳拉埋在他胸口的小脸蛋看看哭没哭。
纱窗外有浓密绿荫里的蝉叫鸟鸣,有雷雨之前渐渐肆虐的风声,也有隐秘克制的争吵。
调皮活泼的米娜晃晃腿,等不及地催促兰波:“施罗德叔叔,快点接着讲呀,女王为什么会生出带尾巴的孩子?”
假如不是在讲童话,兰波一定会告诉她们,女王生出个带尾巴的孩子是因为乱伦。
《王朝》系列纪录片的第八集《戴王冠的女巫》解开了妮菲雅女王一生的悲剧,她未婚生下个畸形儿,时值民间的猎女巫运动进行到最激烈处,各地都有不少被活活烧死的无辜女人,生下一个带尾巴的孩子被有心人利用就成了妮菲雅女王与魔鬼私通的证据。
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姑娘不仅为此丢掉了王位,还一直到死都被锁在克里姆宫最高建筑的顶楼。
畸形儿的父亲是维迪奇公爵的长子,他春季来亚瑟堡参加皇家宴会,与情窦初开的妮菲雅女王共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没人知道公爵长子其实是公爵夫人与上一任国王偷情的产物,妮菲雅女王与同父异母的兄长结合生出一个不健康的孩子也就不奇怪了。
女王无声地消失在封闭幽暗的顶楼里,维迪奇公爵的长子却顺利继承爵位,成为下一任维迪奇公爵。
历任维迪奇公爵和夫人的画像兰波都见过,原因很简单,他们姓卡佩。
“闻讯赶来的大主教认出那个长尾巴的东西是恶魔之子,他找到七位勇敢的骑士,告诉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杀死恶魔之子。”
待在兰波怀里的奥劳拉发现地上那杯加料牛奶,凑过脑袋去要舔,兰波马上把杯子拿到茶几上。
这时,艾伦正巧进来,他噘着嘴,走路时脚底跺地,心情不好的样子。
兰波间谍训练的毛病在作祟,他无意识地收集信息,“怎么了?”
“我爸让我爸回家养胎,我爸偏不回家,我爸偏要让他回家,两个人在外面吵架,最后把我爸气走了。”
艾伦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喝,话像开闸的水一样往外冒。
“抱歉,我有点听不懂……你有几个爸爸?”
兰波捉住奥劳拉往他脸上抓的小爪子,让她在怀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认识的这个其实是我妈,这仨,”
他指指地毯上趴着的三个小姑娘,“也是我妈生的,我妈非要让我们叫他爸爸。”
“叫爸爸!”
三岁的维娜有样学样,两手掐腰,奶凶奶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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