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瞧那果儿回回对着娘子,做派都有些古怪,娘子不妨下回直接问问他,为什么避讳沉水?”
“不妥。”
杜若慢慢摇头。
“这件事你放在肚子里,同谁也不要说,尤其是王爷。”
海桐向来知道李玙的性子有些别扭,难以捉摸,服侍人一时没对准槽就要倒霉,便点了点头回禀旁事。
“再者,今日一早有个妇人来寻娘子,自称是西北灵武来的,细问有无拜帖、事由,通通都不肯说。
门上当做胡乱忽悠的外乡骗子,未予理睬,她也不吵不闹,就站在门口等,到如今都快两个时辰了。
方才报到奴婢这里来。”
“灵武?”
杜若的目光掠过檐下新搬来两盆含苞的牡丹,捋了一遍亲友谱系,狐疑自语。
“……难道是大伯遣人来看我,怎不直言呢?”
“奴婢也觉得奇怪,若是大郎官又进京,前番娘子回家也未听老郎官提一句,或是这几日才来京,等不得时日,亦可光明正当通传进来,何必在门口苦等。”
“横竖今日别无他事,你去请她进来,我换身衣裳就是。”
仆固娘子跟着海桐从二门上往里头走,一路沿着石阶曲折环绕。
她本来穿不惯唐人仕女的曳地长裙,只是担忧王府规矩严明,着回纥女装突兀,才不得已为之,瞧前头海桐纤腰轻摆,一袭碧色长裙如柳枝般脆嫩,步子又轻快又平稳,如履平地,自己就束手束脚,不由得心头怅然,暗暗苦笑。
京中果然与别处不同。
别说即将见到的杜二娘子,就连她身边侍奉的婢女都有这样柔曼的身姿,稳重而洞悉世事的气度。
方才来人自称海桐的时候,仆固娘子便有心问她一声:杜二娘子眼下可好,是不是已经大权在握,作得忠王李玙的主了?
可是照中原人的礼节,这样实在有些不礼貌罢。
——这些年来,杜有涯只身在外,与杜家断了联系,娶妻生子都不曾知会亲友。
别说中原人,就是照着回纥部落的习惯,也极之不妥。
原本她以为,既然已经如此,就当杜有涯是个偶然投军的长安流民好了,前尘往事一概不究,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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