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二师叔伤心,涣儿很惭愧。”
楚衣轻点头,“这正是症结所在,你内疚惭愧的是让我伤心,而不是因为做错事。
甚至,你也不会觉得我会伤心,因为你们会在心里告诉自己,楚衣轻知道你们就是这样的人,知道你们没有恶意。”
“师叔说的你们,是指我和父王吗?”
风行抬起了头。
楚衣轻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这样当着孩子的面说出来,想了想,又觉得风行不是小孩了,于是点头。
风行一下抓住楚衣轻的手,“二师叔,别再生父亲的气了好吗?他是真的很在意你。
自从两年前你离开王府,风行再也没有见父亲笑过。
处理了一天的军务,好不容易忙里偷闲,风行有好几次都看到父亲在画您,他画您的时候,连影卫们都不敢大声呼吸,因为那种表情真的是太寂寞太寂寞了。”
他扯紧了楚衣轻袖子,“师叔,不要离开父亲好不好?您不是临渊王,您和父亲之间不曾隔着整座江山,只要您愿意,父亲是一心一意对您好的。”
风行抬眼看他,他的眼神太真诚,真诚的带着卑微。
楚衣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抽走了被他攥住的衣袖,他只问了一句话,“你母亲呢?”
风行不说话了。
楚衣轻比给他看,“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他吗?你父亲比商承弼还可怕,商承弼卑鄙,至少卑鄙的真诚。
可是你爹,他什么都想要。
十二年前,他想要一个儿子,于是有了你母亲。
这没有什么错,我也从来不曾因为这件事怪他。
只是,既然选择了,就不要试图两全其美,哪怕你母亲过世,也一样。”
风行的目光突然撞上楚衣轻眸子,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非常硬,非常冷,就像溶洞里挂着的钟乳石,“我娘是父王杀的,是吗?”
楚衣轻一惊,他知道风行早慧,却不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成熟到这种程度,“当然不是,难产,是个意外而已。
你怎么会这么想?”
风行轻轻笑了一下,“是意外吗?我多替母亲感激上苍的意外,至少她走的时候,不是带着痛悔和绝望。”
他别过了头,像是不敢看楚衣轻眼睛,可是那句话终于是说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我只是习惯了在做每一个决定的时候都去想父亲会怎么做。
当时那种状况,如果是我的话,我也只会这么选择。”
“咻!”
楚衣轻一扬手就给了他重重一下白木条子。
涣儿,你才十岁,你知不知道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代表着什么,哪怕你什么都不懂,也不该用这么冰冷的语调判定一个这样亲近的人的生死。
风行的表情有种出乎意料的凝重,“二师叔觉得荒谬吧。
其实并不是,我小的时候,也曾为母亲难过过。
后来,父亲答应我,等到合适的时机一定会给母亲一个名分,那时候我很开心。
后来,看到父亲一遍一遍画师叔的画像,我才知道,有没有名分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就算有一天,母亲成了堂堂正正的靖边王妃,也只是因为父亲需要我做毫无争议的靖边王世子。
她这一生得到的,就是那么少。
或者,身为母亲的儿子这样说不对,可是师叔,父亲的一颗心全给了您,他没有办法再容纳别人了。
哪怕这个人曾经为他生儿育女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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