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没静下来,梁峰却平静开口:“前些日子所说的度牒一事,主持觉得可行与否?”
嗯?度牒是什么?梁荣有些茫然的抬头,只见对面那老和尚微微颔首:“佛法可度世人,却非人人都会剃度为僧。
度牒能分僧俗,确有用处。
只是,天下何止怀恩寺一座寺院。”
梁峰一哂:“有朝一日,天下寺院皆可从朝廷旨意,遴才纳度。
但是僧人该习何经文,学何法门,却要有人定下。
怀恩寺乃晋阳偷闲并州推行制科,已经两载有余,但是今岁情形不同往日。
天子迁都,匈奴西去,现在并州可以说是北地最安稳的地界。
开春时,正值匈奴来攻,未曾开科。
秋日这一科,就成了无数人翘首以盼的良机。
秋收尚未结束,晋阳城中的大小邸店就住满远来的行客。
莫说周遭几州了,就连徐州、荆州,都有人不远千里,赶来应试。
郭府内,郭通看着跪在阶下的一排人,面色铁青:“你们可是郭氏族人,竟然也想参试?不怕跌了晋阳郭氏世代声名吗?!”
当年,郭通费尽心思,才弄到了并州大中正的要职。
也曾精心举办过一次考评,选出了不少世家才俊。
想要广交高门,趁着诸家嫡宗南迁的机会,掌控并州局面。
谁料人算不如天算。
仅仅一载,天子就逃离洛阳,迁都远遁。
梁丰那个出身平平的病秧子,却从刺史一路攀到了大将军、大司空。
莫说郡公的头衔,只是手掌三州的权势,就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郭通也算是识时务,赶忙请辞,赋闲在家。
朝廷刚刚换了新帝,正盼着并州支持,哪敢添堵?故而大中正这个选贤之职,又落在了并州之主手中。
这下可好。
一番努力,统统化作浮云。
倒是之前厚颜投靠的郭邢一支,受到了梁公重用。
怎么说也是晋阳郭氏疏宗之首,郭通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还不算,眼看没了希望,族中晚辈竟然有人动了心思,想要参加制科!
乍听到这传闻,郭通肺险些都气炸了,立刻把人唤来训斥。
跪在下面的郭氏子弟也是分外委屈,有人辩道:“伯父,如今梁公势大,我等哪还能寻得出路?考评还要再等两年,制科却年年都有。
若不趁此良机,争个官位。
两载之后,怕是无官可做……”
“放肆!”
郭通怒道,“区区浊吏,便惹得尔等心神不宁,脸面都不要了吗?!
好好用功,评个上品,才是我晋阳郭氏的入仕之道!”
“天子都移都建邺了,将来南人占了朝中要职,哪还有立锥之地?”
那人哀声道,“伯父,今非昔比啊!”
见郭通气得都快跳起来了,一旁陪坐的族弟郭进连忙劝道:“阿兄莫动怒。
孩儿们也是被城中情势乱了心智,才有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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