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么说眼下木桑族长在这里喽?”
张祈瑞微笑道:“我军善待战俘,又因木桑占了天水只劫掠钱财,很少杀人放火,对这样的族长自然不能太刻薄。
就是他被抓后,臭骂宋大人,宋大人也不躲一直听他骂着。
好像两人以前就相识的。”
景永福立刻来了兴致,“带我一见。”
张祈瑞带她去了软禁木桑族长的房间,在门口听见里面一个粗豪的声音以契语骂道:“你奶奶的就光听老子骂,半天也不放个屁出来?宋楚,给老子说话,说你个脓包只会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全是契列萨语,就宋楚二字咬音准确,属景北口音。
景永福推门而入,宋楚在两名侍卫的护卫下,神情激动地望着那个人。
木桑族长身材高大,一身泛着光泽的黑熊毛衣,脑袋上扎着契蛮独有的揪髻,两耳垂一双粗大的金环,过分沉重而使耳垂不堪负荷地耷拉着。
看到景永福进来,木桑族长吼了声,“算你小子不赖,还给老子找了个丫头伺候!”
宋楚向景永福一躬身,她以契列萨语吐字清晰地道:“契族八部,兄弟之情是越来越淡了,连木桑部族的族长都这样,其他人就更不用指望了。”
除了宋楚,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
景永福无视背后张祈瑞探究的目光,继续道:“宋楚为公必须攻下天水郡,何况天水本就是景国的。
为私他也没有对不起你,他一直惦记着你。
前几日他还与我提及年幼时有个极要好的朋友,名叫虬木汗的,可惜虬木汗是个化名,后来失去联络就再也找不到了……”
她跟宋楚学契语时,曾听他说起过这段往事,而今见到木桑族长,她几可确定,虬木汗正是此人。
果然木桑族长一呆,却又大声吼起来,“放屁!
这臭小子开始就没怀好意,老是追着老子问东问西,老子被他烦死了,所以才不见他!”
景永福暗想,这难道就是张祈瑞眼中的血性吗?景永福将宋楚编撰契史的事细细对木桑族长说了,他忽然没了声音,重重地坐回椅子上。
景永福借机又道:“从契列萨有史以来发生的事都可看出,契族八部若能同心协力,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
可你看,如今木桑有难,茴兰他们哪个出手?更早一步,楼氏郡被喜王所夺,难道不是他们的阴谋吗?”
木桑族长立刻道:“默德萨欺我!
他说换……”
忽然他住了口,但一个名字已经足够让景永福分析情况。
默德萨正是茴兰的族长。
景永福从怀中取出匕首,扬手道:“你看,这是什么?”
木桑族长顿时盯着匕首,不可置信地道:“草原上的雄鹰!
你怎么可能有他的匕首?”
宋楚也是一呆,张祈瑞听不明白两人的对话,但也看得出景永福手上持的是契蛮的利器。
景永福说得极慢,“我是蒲蒲儿的未婚妻,这是他父亲当年许下婚书给我的聘礼。
蒲蒲儿前一阵告诉我,茴兰不是个好东西,当年密谋害了他婆罗一族,现在又看木桑强大不顺眼了。
按理说,茴兰得的郡最多,他应该拿出一郡,为什么他不拿,偏偏要木桑拿呢?就木桑的族长笨,说换一郡就信了。”
木桑表情狰狞起来,“正是这样,他说换他的双城郡给我,结果我让出了楼氏郡,他就不想给了!
好个默德萨!”
景永福收回匕首,微微一笑道:“茴兰实际在带我们大家吃苦头。
十三郡是不错,可拿下又吃不了。
我们契族八部原本就是驰骋在草原上的自由民族,景国也好燮国也罢,那种耕田种地的日子,不适合我们。
拿足钱财回去就好了,留在十三郡又不能跑马,连放个羊都嫌地小。
何况打那么大的景国,要打到什么时候?就算真打景国,也不该他最强的茴兰缩在后方,让木桑你冲在最前头啊!
所以他的目的就一个,那就是乘机削弱契族八部的势力,让别部与景国打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木桑族长眼珠一转一转的,不可置信地问:“你真是婆罗族长的未婚妻吗?”
景永福当下发了个契列萨的毒誓,他这才有些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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