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看起来已经与众臣商议了一会儿了,一见寇准进来,劈头就问:“寇准,辽军兵临澶州城下,若是澶州守不住,该当如何?”
寇准不答,反问道:“但不知诸位大人方才议了些什么?”
真宗道:“兵家之道,未虑胜,先虑败,不能不考虑到宗庙的安全。
因此方才有人建议一边在澶州加强守御,一边先迁了宗庙。
有人说江南有长江天险,辽人善于马战不善水战,必然不攻自退,这也是当年晋元帝南渡之意。
亦有人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若效仿唐玄宗避道蜀中。
此暂避锋芒,待得敌军撤退,再返回汴京,亦不失为一个良策!
寇卿之意以为如何?”
众臣听了真宗的话,不禁嗔目结舌,因为刚才众臣虽然纷纷都有议迁都和谈之事,却并没有说到具体地点如此详细,但不知真宗江南蜀中之议,从何而来?寇准目如冷电,扫瞄了殿中众臣一眼,目光停在参知政事副相王钦若和枢密院事陈尧叟的身上。
心中暗暗冷笑,王钦若是江南人,迁都江南的建议必是他所提的;陈尧叟是蜀中人,迁都蜀中非他莫属。
心中计较已定,他望了真宗一眼,很有默契地也故意不说出名字来:“谁敢在陛下跟前说这样丧师辱国的话来,其罪当斩。”
真宗看了王钦若与陈尧叟一眼,并未说话。
他性子虽和,却并非懦弱之君,昨日王钦若与陈尧叟秘密求见,提出这等建议,令得他大为不快。
但是听二人分析战况,言之凿凿,却是不可不虑至此。
因此今日当着寇准的面,不顾陈王二人而故意提出昨日密议之事,亦是隐隐希望,群臣之中能够有人以更有力的语气驳倒此论。
王钦若自然听得出寇准的指桑骂槐,冷笑一声上前奏道:“寇相好威风。
前日毕相有令,凡是辽国军情有关的公文,叫先送寇相府。
可是昨日澶州连发五封告急文书,直送寇相府中,寇相却在饮酒作乐,一日之中连接五封告急文书,均被寇相扣下,酒宴不息,谈笑不止!”
真宗吃了一惊,喝道:“寇准,可有此事?”
寇准神态自若地说:“回陛下,确有其事!”
真宗看到他如此神态,倒不怒了,沉声道:“却是为何?”
寇准道:“澶州一日五报,事情看来虽急,却不严重!”
真宗越发地平静:“不严重?这等情况,还不严重吗?”
寇准微微昂头:“陛下欲了此事,臣有一计,只须五日,便可逼退辽军!”
真宗惊异过甚,忽然笑了起来:“五日?寇准,从昨日扣下告急文书,故意饮宴作乐,直到此刻以五日为期,你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到现在可以揭开了吧!”
寇准也笑了,鞠身道:“天子圣明。
当知军国交战,以士气为先。
辽人南侵,向来只是作骚扰之战,并不能真正大军直取中原。
当年辽太宗耶律德光得到石敬塘所献幽云十六州之后,自以为能直取中原,兴师南侵,最后却无法立足,最终死在奕城。
应天太后因此下旨,不得不撤军回师,从此辽国再无南侵之心。
只要圣驾亲临澶州,我军士气一定大振,也必能一挫辽人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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