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人远遁,溃不成军,父帅端居帅位,“追还是不追?”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他身量不高,却掷地有声,父亲冰冷的目光扫过他犹带着血污的脸,“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去我帐外,跪两个时辰。”
他狠狠握住了手中的枪,他快长得和枪一样高了,撕裂的虎口钻心得疼,却根本不及父亲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他没有理会叔伯们的求情,规规矩矩的叩首领罚,“是,元帅。”
那一晚,父亲用烧酒替他擦着腿上的伤口,“涣儿,你的志向,不该是封狼居胥,列郡祁连。”
他不懂。
十七岁跨马出征的骠骑将军,勇冠三军的冠军侯,那是他年少的梦里,最远的一个。
“孩儿不懂。”
父亲握了握他因为太紧的握枪而酸痛的双手,“明日不用你跟着了,去把《道德经》抄十遍。”
自他识字起,《道德经》就是必做的功课。
“涣儿还想多杀几个敌人呢,《道德经》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了。”
那是他九十三、谁的情深铁骑如风,旌旗如云,华盖如倾,却抵不过一人如故。
烽火台上,赫连傒俯瞰城下,却只见到一队骑兵,风驰而去。
“好!”
赫连傒禁不住赞了一声,他身边的禁卫有些不明白,狼主亲自登城,看得是什么。
“于小将军自然是少年英雄,不过,比之狼主的雄才大略,不过萤烛之光罢了。”
属下的人琢磨了一句,刚才那一队远去的骑兵,是于同襄的人马吧。
狼主亲至中原,前几日特地见了于家那位功勋卓著的老将军,心情好似真的开阔了。
赫连傒不过一笑,“我看得是他。”
他伸手一指,脚下就是万重江河。
商从涣傲立马上,衣衫猎猎,一骑绝尘。
亲随似是一愣,却见到黄骠马上略略翻起的猩红袍角,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不过如此。
“果然虎父无犬子。”
那亲随赞叹一声。
赫连傒一手反擎斩马刀,一手托住了下颌,“年少万兜鍪。
孤若生子,理当如是。”
他话音未落,却见两支冷箭疾射而来,直夺于同襄面门,于同襄挥鞭击落了一支,另外一支却猝然发至眉间,正是后发先至。
千钧一发之际,于同襄飞身而起,那枚羽箭便从他胯(下)穿了出去,钉在不远处的土丘上,箭镞直没。
其时他人尚在空,却令有一十六支长箭从八方而来,这些射箭的人似乎算定了他不能再度腾空,连每一箭的位置都极为精确,两支射他腿股,两支射他双肋,两支直插胸腹,两支激向面门,另有八支密匝匝先后而来,箭影憧憧,每一枝都攻向必救之处。
赫连傒却丝毫不看于同襄,只是望着不远处的风行。
渠黄此刻正用两只前蹄蹬着一块巨石,马上的风行身形将倾,却丝毫不乱,手持一只水囊,气定神闲地看戏。
于同襄已连着打飞了十二支箭,风行座下的渠黄却连动都没动一下。
“端的好气度。”
如今,连赫连傒的亲随都忍不住赞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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