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地官员看来,他或许是个“异端”
。
剃头却不受戒,身入空门却犹在红尘,他不信道不信仙,唯独信奉王阳明,更视程朱理学为伪道学,最深恶痛绝的便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卫道士。
他在九佛山上开堂授业,竟也来了不少追随者,他的学说自成一派,有着王学的唯心,又有儒家的教条,他对世俗的善恶标准嗤之以鼻,就如去寡妇家里化缘那件事一般,他内心认为这不过是某种无善无恶的境界。
他本就未存恶念,因此不会见恶闻恶。
这是吴二白的正直无邪,这世间却没有几个人能懂。
就在那个下午,吴二白捧着茶盏,看着窗外的大雪微微出神。
良久,他对张起灵道:“他们如此行径虽卑劣下作,也不过是卫道罢了。”
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显贵。
那些道学家们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口是心非,言行不一。
借道学欺世获利,反不如市井小民活得实在。
他当初不愿吴邪做官,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他希望吴家能出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希望吴邪真能活得如他的名字那样,天真无邪。
吴二白看着案前展开的画卷,如今《清明上河图》已经仿完三分之一,几百年前的市井风流如在眼前。
可如今的开封府早已不复当年模样,旧朝遗事,去芜存菁。
昔日王谢堂前雁,如今已然飞入寻常百姓家。
他想起那一个个兴盛而后又被湮没的王朝,那些王侯将相、才子佳人,最后变成一个个坊间的传说。
真正能永垂不朽的,又是什么。
那天,他想到了很多,世界的渺小与广阔,人生的短暂与漫长,如同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有着永无穷尽的辩证关系。
他想起他这些年所追求的东西,如同王学倡导的格物致知,他想试图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理。
然而,一切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但他又如此清楚地悟到了一件事。
吾心既是吾路。
如何度过这一生,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思及此,他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张起灵。
这些年他全都看在眼里,这两个人之间的情份愈加深厚,连他也要唏嘘不已。
是该为他做点什么了。
吴二白心中一笑,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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