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
他又问:&ldo;岳飞冤死在风波亭,你反反复复唱这个,是想借此陈冤?&rdo;她却一声嗤笑。
苏从远走到炕边放下油灯,正色说:&ldo;你既认为自己是被冤枉的,我也愿意为你陈述实情,你就应该老实交代清楚你的身份来历,什么家庭,什么职业,你若心中无愧,这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白天劝了那么多,你还是不肯说,凭这一点,我就没法再帮你澄清冤屈,你就算唱一整宿的《满江红》,也无济于事。
&rdo;&ldo;什么冤?&rdo;她蓦地笑出声,语声全不掩讥讽,&ldo;我说过要杀就杀,犯不着陈冤求情。
这《满江红》是我幼时所学的,以前倒是没听说过。
&ldo;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rdo;苏从远向负责接待的老赵追问究竟。
老赵想了想说:&ldo;说是先找到团部,知道那女犯已经押走,才又找来这里。
调了案卷给她看,她立刻就要赶到南庄去。
我说十好几里呢,晚上怕是赶不回,她也不听……我寻思着你也在南庄,出不了差错,没想到她刚走你就回来了,恰好在路上错过了。
&rdo;看苏从远脸色略沉,老赵有些不安,压低声音问:&ldo;该不会有啥问题吧,我看她也是上面来的,首长特别打了招呼,来头不小的样子……&rdo;&ldo;没事,我随便问问。
&rdo;苏从远笑了笑,以打消老赵的顾虑,想从他口中再问些关于那位章同志的情况。
老赵却吭吭哧哧说不上来,反倒问他,那沈雨林是个什么来头,怎么会惊动上面的人。
这话问到了苏从远心坎上,恰恰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疑问。
若说之前对沈雨林的话还半信半疑,此刻心中猜测,却已隐隐有种被证实的预感。
从老赵的话中听出蹊跷,那位章同志先到了团部,才得知沈雨林去向,转而寻到师部来,可见她是循着沈雨林起初的去向找来的。
沈雨林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倘若不是因罪入狱,又闹出自杀的事,谁会特别留心到她的存在?苏从远越想越迷惑,临到睡前还在琢磨老赵的话,琢磨那姓章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会不会节外生枝再出什么问题……想得最多的,仍是那翻来覆去的一个问题。
熄了灯,闭了眼,黑暗中却仿佛有双清寒照人的眼睛一晃而过,仿佛冬夜流星撕裂天幕,逝去的余光灼痛他的眼底。
那倔强的女子在蒙尘发霉的牢狱里,以帝女般高傲的姿态对他说‐‐&ldo;我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英名容不得半点玷污,我宁可一死,也不会让你们把诬陷我的罪名栽赃到他的姓氏上,他的名讳,你也不配听。
&rdo;是什么让她在幽暗的牢狱里也闪闪发光?是那个让她宁死也不肯玷污的姓氏?还是流在她血管里炽热的英雄的血……他知道再不能说服自己去反驳,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便已然不由自主信了,信了她的话,也信了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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