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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些年来何太和很多人说过了这个理由,作为自己的抗辩:我们不是虐待孩子,不是逼孩子,只是孩子必须承受这些,她是唯一的继承人。
这理由也的确足以说服其余人,而所有人中,只有金曼曼看出了何太太的计划,现在,既然她看出来,那么她就有了足够的优势。
这就是思路的力量,金曼曼随时可以引导何先生发现另一种思路:何太太是不是对小弟逼得太过了?当年的试管是不是还存了一批卵子,她有没有和你提过找优质精子库,再生产一些小弟的异母兄弟,将来作为小弟的帮手?
所有的诡计,被拆穿以后都显得简单,瞄准的就是人们的思维盲区,何太太当然不愿意让金曼曼胡说八道,把麻烦再度扩大,好在金曼曼的需求也很简单,给她约定好的酬劳即可,何小弟的成绩也会有显著的提升,后续老师有了绩效工资时,合同里约定了该给她的提成也少不了。
只要能给钱,她绝不会对何先生胡说八道。
何太太的钱给得很爽快,她也承认自己唯学历论了,根本就没把艺术生当大学生看。
这笔钱她付得心甘情愿,认为自己也学到了经验。
不过,她请金曼曼也别把她想得太坏,【你怎么知道我原本不是在逼出我儿子的潜力呢?他是我生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现在,事情的发展不也很好吗?小弟的成绩有了提高,而且他以后会更成熟,更自立,你看,最后的结果也都是为他好】。
金曼曼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和何太太斗嘴的,她回了个微笑的表情,【上飞机了,何太请你放心吧,有问题我们稍后再聊。
】
“她唠叨完了啊?”
林俏和她一前一后走在登机长廊上,理所当然,她们坐的是公务舱,有专用登机通道,不必如经济舱队伍那样排着长队,金曼曼很喜欢这种花钱免去等待的环节,这种特权感,比贵价衣饰更让她感到物有所值。
不过,她的享受对林俏来说是一种常态,林俏根本没有花心思去品尝这种愉悦,一门心思地打探何太的态度,“都说什么?其实钱给了,误会别扩大就好,不知道她还再和你瞎叨叨什么。”
“何太太不太能接受自己出演世俗意义上的反派角色。”
金曼曼说,“她是有点矛盾的,要里子也要面子——又要把孩子当作筹码去牺牲,去操纵,又要大家都认为她是为了孩子好。
理由当然也非常的简单——他是我生的,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她叹了口气,“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
这样的话是很能让林俏共鸣的,她也跟着叹了口气,难得地说了一句有深度的话语,“这世上最原始的剥削,就是父母对子女的剥削。”
当然,这句话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在有钱人家里,无可救药的父母和无可救药的子女都一样常见,每一个剥削者也都有一套说辞美化自己,不过,人们对于孩子遭受的剥削容忍度总是较低的,父母可以选择不被孩子剥削,但孩子没有选择。
如果金曼曼没有逾矩,何小弟要什么时候才能自悟?或许只有无法挽回,被摧毁一切时,才会明白母亲的幽微苦心:何太太是个完美的寄生者,她不满足于分享何先生的财富,她要用自己的生殖力,自己的血脉,慢慢蚕食何先生的遗产,让他彻底成为被自己吃掉的公螳螂。
“在这件事上,最让人伤心的是,一个女学霸,最后还是要靠自己原始的生殖力来达成财富的增殖——读书有什么用呢?学历也只是她的敲门砖。”
林俏不免和金曼曼一起锐评何太的鸠占鹊巢大作战,这件事是瞒不了她的,因为这是林家介绍来的客户,若是大家闹翻了,金曼曼需要林阳这边提供一些帮助,而林家也要处理可能的麻烦。
从这点来说,她做得的确不对,金曼曼一时的冲动,在当时把林家的人际关系也置于风险之中。
固然现在这件事已平安落地,但这是她的工作内容无需承担的风险,在那一刻,她确实越过了自己的工作范围。
好在林俏的脑子是很不够用的,或者说她压根不在乎这些,反正她不是那个开拓人脉的人,若是事情闹得难堪,她未必会帮金曼曼,但现在既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俏也就不吝于展示自己对何小弟的同情,她和何小弟的童年是两个极端,共同点是都很不快乐,不过,林俏在何小弟身上治愈了自己,她发现,被逼迫着上进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比被彻底漠视好到哪去。
“你说,到底是这样不正常的人比较容易有钱,还是有钱了以后,人比较容易不正常?”
也很有钱,也很不正常的林俏,在航程中很严肃地和金曼曼讨论这个问题,她的结论是,“我觉得是不正常的人比较豁得出去,所以他们有钱的可能性比正常人高,这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吧,正常人嘛,婆婆妈妈的,儿女情长的,没那么拼,也就没他们那么容易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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