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可千万要惦记着紫渊。”
紫渊到底年幼,许以锦绣前程,自然便信了我日后要让他接管其他事务的鬼话。
于是对着我拜了几拜,便往藏书楼去了。
青衿却看得通透,知道我是腻了紫渊这粗苯的样子,但他碍于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我道,紫渊毕竟年幼,就如此分往藏书楼,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一些。
倘若让紫渊待在这深门大院里与人斗智斗勇才是残忍。
我知道自己这方院子日后要容纳多少不见刀与血的厮杀,紫渊粗苯、不够机敏,小门小户的孩子也不曾应付过这样的局势……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便是有,鬼怪也比人心还要好对付许多。
在还不曾落子之前就让他出局,分明就是我的善意。
但这些话我是不能对青衿说的。
我示意青衿将梳子放下,替我更衣。
近来午间极热,京师诸人都把里衣换成了纱制,我却只在除了自己府邸以外的地方穿纱制的里衣,在自己府上,还是纯棉的里衣更要服帖和舒展一些。
想来那些大人与老爷们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是碍于身份与地位,不得不穿着最不舒服的衣服,摆出最享受的样子。
人啊,还真是虚伪。
两日休沐就如此懒懒过去了。
复刻版的吴梦子遗作我翻了不下数十遍,将其中常挂在几位同僚府中的画及其评语背的滚瓜烂熟后,我让青衿将这本书收起来,拿出那本复刻的黄停山字帖来细细研读。
京师的人们真是可恶,司里每日无事便说些死人的字画来解闷,仿佛现如今没有大师一般。
即便说不得若白,也可以说说当今的丞相凤大人。
凤昱廷。
我以凤昱廷为目标,日日修习,时时精进。
听闻他天文地理无一不晓,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再参考朝中几位颇得青眼的朝臣,我大概便琢磨出来了当今圣上封官的路子。
势力盘根错节的家族子弟他是不怎么敢任用的,能放到重要位置上的人一定是极具才能且忠肝赤胆的贫家子弟,与朝中大员无甚关联的那种。
这三个条件中,如今我已具备了两个,只要才能出众到让圣上记得我,那升迁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听闻当年凤丞相升迁,也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而已。
我低头不语。
明诚之喝了一大碗凉茶,顺着气对我道,“朝臣琐事,不是不能写,孟非原你写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点!
你明知道有些词句是圣上心病,却偏偏要提上一笔,你是几个意思?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孟非原啊孟非原……”
圣上心病?我何曾写过这样的折子?我将信将疑,又翻开折子细细看了几页。
确实是我的字迹没有错,但天地明鉴,我也确实没写过这封折子。
我又翻了几页,这部分写的是坊间上了一部新戏叫《桃色撩人》,六部中好些大人都去看了。
本来去看个戏是没有什么的,只是这《桃色》中的感情太过于混乱和暧昧,姜生与怡红楼数名妓子纠缠不清也就罢了,偏偏又做了某王爷的入幕之宾,在那王爷与王子间处的如鱼得水,简言之,只要是感情线,无论男女,姜生都可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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