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好生懊恼,灰头土脸下山,没承想在山脚下再次遇见他,他跟在山顶时判若两人,十分之热情,一直拉着奴婢攀谈不休。
奴婢也没多想,估摸着世外高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就把他带回了宫。
后面的事,陛下就全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刘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许多被忽略的细节纷至沓来,堵得心口一阵阵胀痛,他气得一脚踹倒王卓,暴喝:“贱奴,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
王卓动也不敢动一下,趴在地上小声解释:“他们长得很像,穿的衣裳也是一模一样,奴婢哪里会想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啊。”
刘炽又气又恨,将身边能砸的东西砸了个精光。
当年,他告诉陆吾要找世外高人替刘嫮招魂,陆吾听后表情明显不对,接着就一连消失三天。
后来陆吾在宫里头一回见到方圆,就跟他说方圆靠不住,提醒他不要上当受骗。
这些话,他当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如今看来,想必陆吾消失的那三天也去了太白山,见过方圆和方正,知悉他们真实的身份。
这些年,他冷眼旁观自己宠爱一个又一个赝品,怕是早在心里笑个半死吧。
好啊,真是太好了,这就是他信任有加的亲兄长!
还有地上这个疯妇,他们早知道自己宠幸的是赝品,为什么全都不吭声?
刘炽猛地抓住张星阑衣襟,将她提离地面,眼中流焰似火:“将天子玩弄于股掌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爽?”
“不是!”
张星阑忽然落下泪来,指着自己胸口,“妾身知道陛下难受,妾身心里比陛下更痛。
陛下宠幸一个又一个女人,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这些妾身全都可以忍受,妾身唯一不能忍受的是陛下得知真相后的痛苦和绝望,所以妾身做了那个恶人,提前替陛下剪除隐患。
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陛下梦醒了,也能痛得轻一些。”
“阿炽,你当年在婚书上写的合婚词我到现在都记着呢,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阿炽,你可知道,自十八岁在灞上与你相遇,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你不仅是我丈夫,还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你在我心里比三个孩子都重要,哪怕落下一身骂名,我也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大错铸成,随你杀剐,我绝不会喊一声疼。”
“阿炽,你就是个固执的孩子,一生都在逐梦,我真的不想打破你的梦……,对不起。”
“别说了,别说了。”
刘炽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外走,张星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追上去抱住他的腰,哀泣:“阿炽,别走,我知道你疼,你有气就冲我撒,打我骂我捅我都行,就是不要一个人躲起来舔伤口。
我不怕疼也不怕死,就怕我死了以后,没有
人像我这么心疼你。”
“呜呜呜……,你是天子,没人能欺负你。”
她的泪像决堤的河水,通过薄薄的衣料沁到刘炽肌肤上,引起阵阵颤栗。
来之前,他恨不得杀了她,弄清原委后,他茫然又无措,不知道该怪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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