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端坐一隅,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瞧着不像是受人买卖的穷苦之人,后来一问,这才得知,嬷嬷是来自己卖自己的,签的必须是活契,她想什么时候走就能什么时候走的那种自由身,因为她的要求还挺高的,有人牙子前来打探也不作理会,瞧着漫不经心的,跟选媳妇似的作势要选个有缘人,于是,一连着大半月过去了,还没将自己卖出去。
彼时纪氏夫妇去时,更好撞见市场里有个偷奸耍滑的混混在刁难她,污蔑说是偷了他的东西,纪氏夫妇正好将一切瞧在了眼里,过去替嬷嬷作证解了围,嬷嬷致谢后瞧出小尹氏已有了身孕,顺道提点了两句,纪氏夫妇瞧出嬷嬷是个内行,得知她是被侄儿赶了出来,无处可去,便顺势将嬷嬷领到了府里,没成想这一去便是近十年,再也未曾踏出过纪家。
小时候在纪鸢眼中,一直是十分惧怕嬷嬷的,她寡言又严厉,纪鸢小时候调皮,谁也不怕,但一旦到了嬷嬷跟前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儿似的,瞬间老实了,后来,纪氏夫妇相继离世,嬷嬷只手撑起了纪鸢姐弟二人的天,从此,三人背井离乡,离开山东,奔赴京城投亲,这一走便又是六七年。
小时候纪鸢不懂,未曾对嬷嬷的身世产生过疑虑,后来年纪渐长,便也深知,嬷嬷定不是乡下寻常的老妪,她会读书识字,她有一双巧手,绣工精湛了得,她从容淡定,慧眼如炬,无论遇到了什么事都不慌不忙,好像从未将任何事放在眼里,在跟了霍元擎以前,嬷嬷一直是纪鸢的主心骨,只要有嬷嬷在,她便什么都不怕了。
嬷嬷身上有股特质,那股特质是气场,是底气,那是自身强大之人身上才会特有的,嬷嬷从未曾刻意展露,那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是以,随着渐渐长大,纪鸢慢慢的便也发觉了嬷嬷的不同之处,心里也曾暗自猜想过,不过,彼时,嬷嬷对于她而言早早便是亲人了,甭管嬷嬷从前是什么身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对于纪鸢而言,皆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她是她的嬷嬷,这就够了,至此,便再也未曾在意过了。
没成想今日霍元擎一言,令纪鸢知道,嬷嬷的身份远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纪鸢不知那个镯子怎会出现在嬷嬷手中,不知在太子身上,嬷嬷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可是,纪鸢相信霍元擎,也相信嬷嬷,这个镯子是嬷嬷给她的嫁妆,想来在嬷嬷眼中定是十分珍视或是十分重要之物,如今想来,或许嬷嬷将它交到她手中,怕是不仅仅只是嫁妆这般简单。
如此想来,纪鸢沉吟良久,只将嬷嬷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之与他,说完后,纪鸢长长吁了一口气,只愣愣道:“公子,你猜嬷嬷,究竟是何许人也?”
霍元擎将手镯递给了纪鸢,想了想,道:“太子幼时身子羸弱不堪,极少外出,这个镯子基本无流出到宫外的可能…”
纪鸢双目微闪,眼下之意便是,嬷嬷曾经是宫里的人?看了纪鸢一眼,霍元擎便又继续道:“当年宫里曾经大乱过一阵,那时皇后去得蹊跷,太子被拘禁东宫,险些被废,整个皇宫人心惶恐,人人自危,皇后过世,太子被禁后,后宫开始由杜贵妃掌管,杜贵妃手掌六宫,做的霍元擎领着纪鸢上前给各位长辈见礼,王氏素来对纪鸢不喜,不过如今纪鸢归了大房,又深受霍元擎宠爱,再加之长女嫆儿隔三差五的在跟前唠叨,虽对她歇了心思,到底还是不大喜欢了,是以,见她来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了几分,只盯着她淡淡的看着,倒也不在出言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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