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她带着一行人到了听雨楼,雪花十分应景,簌簌而下。
本就精妙的楼台屋舍似穿了一层软绵绵的雪衣,一眼望不到边的荷塘结了冰,辽阔似是无垠,沿途点了灯盏,灯火星布,装点着轻纱一般的薄雾,恍如仙境,说不尽的轻柔缱绻。
两个俊美的小厮提了灯笼在前头引路,沿着宽敞的石板路,直往暖阁中去。
彼时长廊曲洞,方厦圆亭一一映入眼帘,那金六沿途边走边看,便笑道:“都说京中三大雅事,听雨楼品茶,万江源品画······”
小芙听着新鲜,见他不说了,便忙问:“那第三桩呢?”
金六嘿嘿一笑,顿时玩心大起,本欲开口,却被韫玉横了一眼,便讪讪笑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小芙瞧着前头引路的两个小厮偷偷抿嘴,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之缙云看起来对此兴趣不大,便缄口不言,只踩着缙云的脚印,一步步往里去。
一行人刚到暖阁外头,便听得阵阵乐音,金六把手一拍,笑道:“妙啊!
此间竟有如此天籁!”
小芙不通音律,只陪着笑,心里头倒是暗自赞叹下人好妥帖。
入了暖阁,亲见乐队吹吹打打,甚是热闹。
又有几个小厮过来,分别带了他们去屋舍内休息,韫玉到了屋内,只见后室烟气袅袅,小厮笑道:“我家小公子污了大爷的衣衫,现下咱们赶着备好了,还请大爷沐浴更衣。”
那个小家伙一逮到空闲,便过来偷偷摸他的剑,如今这身上也确实脏得不成样子。
他并未入浴,只遣走小厮换衣裳,里头是灰色内衫,外头是玄色的外袍,俱是最好的软缎,缝了薄薄一层丝绵,贴身柔软舒适又暖和,外头还有一件黑色的狐裘。
所有衣物竟如同比着他本人做的一般,无一处不合适,十分妥帖。
他心头一暖,深深一笑。
穿戴好了出来,小厮早候在外头廊下,引他回暖阁。
缙云和金六早在那处吃茶,小芙也在,元晶也换了一身白色的袄子,正啃肉骨头,见了他就直奔过来,两只手油腻腻,一旁的半夏早听说了他之前的无状,忙一把抱了回来。
小家伙仍旧贼心不死地盯着他腰间的佩剑,嘿嘿傻笑。
金六拿眼睛瞟了一眼他身上的新衣,更显他气质卓然,身子挺拔,当下便笑得十分鸡贼,却没说话。
小芙见差不多了,便笑道:“开席吧!”
下人听了,即刻将饭菜送上桌来,小芙坐在上首右侧,几位客人分列客席两边。
眼见座位全都坐满了,小芙咧嘴一笑,对自己的调虎离山很是满意,不由自主看向韫玉,他却似无察,正埋头听金六说话,缙云远远看向门口,似乎有些心焦的,倒也没开口。
小芙长叹了一声,自忖,缙云既来了,阿南便是有再多的事要办也必定会来的,现如今只盼她同自己一般,认不出恍若改头换面的昔日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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