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丢了剑,完全没了主意——毕竟父亲从未对我说过谎,当时我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安用手托着腮,挑起眉毛。
“不一会儿跟进来几个士兵,一个上来护着女孩,另一个去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士兵说男人长期用深渊魔法控制妻女,妻子挣脱了魔法想带女儿逃走,目前下落不明。
他想要男人妻子的情报,声称找不到尸体无法定罪。
我以为这次疯狂的教学要结束了,结果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父亲却突然拾起剑反手杀了那个男人——一剑正中胸口,血喷得到处都是。
你知道吗?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父亲帅气极了,他干脆利落地杀了个法律无法惩治的混蛋。”
“去探男人心跳的士兵突然喊了起来,指出尸体颈窝慢慢浮现的魔女徽记。
你应该听说过……东部魔女喜欢诱骗男人。
她们在女儿到了合适的年纪后就会诈死脱身,并把罪责推到丈夫身上,好让孩子积攒起足够的痛苦成为新的魔女。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没有说谎,他一开始就是无辜的,但是……”
“按理说那东西出现得不会太快,”
安撇撇嘴,“你老爸没被抓走?”
“没有。”
奥利弗低下头,安看不清他的表情。
“当时我慌得要死。
突然士兵消失了,小女孩也消失了,只剩那具尸体还瞪着眼。
然后父亲问了我那个问题——他问我,你懂‘杀死’是什么意思了吗?”
“‘这只是一个人。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怎么一口气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但你真的懂得那意味着什么吗?’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是的,他记得每一个细节。
当时他正值少年,对自己的力量有些小小的自满。
常常忍不住幻想在壮烈的战争中抵御千军万马,当一个够格面见国王的英雄。
但这一切都终结于那个阴暗的洞穴。
“奥利,你要知道,现实不会给你时间去调查每个敌人的无辜与否。
女孩不会来,士兵也不会来,徽记更不会被发现。
很多时候当你杀死了一个人,你就杀死了这世界的一部分真相。”
记忆里的父亲语调有些冰冷,“告诉自己他们都死有余辜是最简单的方法。
如果这样骗不过自己,那就拼命强调自己多么悲惨——啊,悲惨的遭遇,最有效的自我麻醉。
当然,如果你连悲惨的过去都没有,就只好到处宣扬自己本无恶意了。
记住,这都是懦夫们常见的做法。”
“杀戮本身永远不值得赞颂,它应该是你最后的手段,不应当是炫耀力量的工具。
而且很遗憾的,当你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你就是要一生背负着这个错误,没有逃避的方法。
你所能做的只有负起责任。”
“而且更糟的是,出于善意的行动不一定会促成理想的结局。
那些闲人传颂的鲜花和荣耀或许永远不会出现,你要面对的可能是恶意、愚蠢或者冷漠。
这个时候你手握着让他们臣服的力量,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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