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已经这么多。
半个多月而已，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和他在一起的回忆。
这么多……多到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沉甸甸，心里的欢喜满得要溢出来，淹没她，让她无法呼吸，甘愿沉沦。
直到眼下--恍惚回想，如梦初醒。
其实已经够了。
她所做的努力到了临界点，她承受的屈辱也到了临界点。
再多一分一毫都将不会有。
她和姜家格格不入，和晏家格格不入，和晏少卿，格格不入。
应该已经感觉不到疼，可她还是会觉得疼，只想着，都觉得心疼丝丝入骨，搅得她差点窒息。
很遗憾很难受，她不能再要他。
又觉得开心和欣慰，原来他这么幸福，有这样疼爱着他的爷爷和爸爸，有这样哪怕不爱，也必须对他笑脸相迎的后妈。
有晏真真、有晏程明、有李婶、刘伯、小邓……很多很多人。
他身边围了这么多的人，有好有坏，却无一例外，都围着他转，为他打算，真好。
姜衿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心口痛，她不得不用一只手紧紧地按着心脏。
转过身，给了晏老爷子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然后，慢慢道：&ldo;晏爷爷，一个人的自尊可以被这样肆无忌惮地侮辱和践踏吗？&rdo;&ldo;你这……&rdo;云若岚想说话，却在她带着点茫然的神色中噤了声。
姜衿垂眸看了眼坐立难安的赵霞，唇角带着点飘忽的笑意，一字一句，声音低而缓，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到每个人耳边。
&ldo;是，她是做过按摩小姐，出过台，这些我都知道，那又怎么样？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像污泥一样溅在人身上，好像再也洗不掉了，我有什么办法？这些不由我决定。
我知道的是，她为了保护我，被划伤过胳膊，缝了十几针，她为了供养我，起早贪黑卖小吃，她为了让我活得好，自己省吃俭用委屈求全地活，她已经这样了，我还能要她怎么样？&rdo;大厅里一片寂静，赵霞哽咽的哭声一阵阵。
姜衿却没哭，目光灼灼发亮，看向楚玉英，笑道：&ldo;她就是我妈，纵然不堪纵然卑微，犯过大错也吃过大苦，看上去可怜又狼狈，可她就是我妈。
没生我，却养了我，骗了我，却掏心掏肺地对我好。
&rdo;&ldo;你这孩子……&rdo;楚玉英脸上挂不住，话没说完，姜衿又扭头看向了晏老爷子，一字一句，神色认真道：&ldo;晏爷爷，她有癌症，已经到了中晚期，没多长时间好活了。
晏伯父今天将她带到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伤疤，侮辱轻贱她，合适吗？&rdo;&ldo;衿丫头……&rdo;老爷子饱经风霜的面容都显出动容之色。
&ldo;请道歉。
&rdo;姜衿喘着气看了晏平阳一眼，&ldo;请您为您的无礼践踏道个歉，行吗？&rdo;话音落地，她扑通一声，朝着晏平阳的方向直接跪下去，目光漆黑清亮，一字一顿道：&ldo;拜托您，给我妈妈道个歉。
&rdo;&ldo;衿衿！
&rdo;姜煜腾一声站起身来。
老爷子和楚玉英都坐不住了，客厅里突然响起赵霞崩溃的痛哭声。
姜衿跪得笔直，执拗地看着晏平阳。
晏平阳活了半辈子，要不起你赵霞踉跄着站起身来。
大厅里安静得窒息，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姜衿拿出的那张鉴定单还扔在桌上，薄薄的一页纸，却好像重若千钧，老爷子都根本回不过神来。
她的那些话，更像一个响亮的耳光。
扇在晏平阳和云若岚脸上，扇在姜煜和楚玉英脸上，扇在叶芹和小胖脸上，让所有人都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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