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由因世界,相待轮回。
贫僧与司珉相识多载,也是时候见见小王爷了。”
如海双手合十,眉目舒展开来,慈爱地看了看傅弈亭,引他入了金殿,在蒲团上坐下,早有少年僧人为他们上了盖碗茶。
傅弈亭十分狡黠,他知道直接问翡翠金佛的事情,如海一定会跟他绕圈子,于是便从侧面开口,“大师,我不懂佛法,也从未想过与佛家之人打交道,可来到敦煌之后心里实在苦闷,只好来向大师讨教。”
如海高深一笑,“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我倒瞧着王爷与佛门有缘。
王爷有何忧虑,尽管说来。”
傅弈亭内心不以为然,秦地的一位高僧也曾经说过他有佛根,这话无非是拉近距离的一种手段,他是一丁点儿都不信的,他性子急躁,行事狠戾……若说佛性,扬州那人倒是自有一番静禅气度。
傅弈亭原想以父子关系起头,想起萧阁来,又临时改了口,他拿问郑迁的那个问题问如海,“人的欲望是生于身,还是发于心?”
如海微微一怔,似没想到他从这里谈起,而后回答,“‘爱欲为因,爱命为果’。
这二者并非势同水火,贫僧以为,爱欲是由浅入深,由身入心。
严格来说,王爷所说的欲望是发自五根,至于有没有深植六意、化为情爱,还要看个人的心境,如若化为情爱,身心恐都难以抽离。”
“嗯……”
傅弈亭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如海笑道,“王爷既问出这样的话,这欲念多半已然入心。”
一派胡言,我对他动什么心?傅弈亭不禁嗤之以鼻,反驳道,“大师这话未免太绝对了。”
如海双手合十,“贫僧见过太多施主,听过太多疑问,可真正的答案其实就在他们心里……王爷亦复如是。”
“既然如此,众人何必再来寻求高僧的意见。”
“最难莫过于自渡,人们多说服不了自己,只是借贫僧之口说出来而已。”
傅弈亭微微颔首,又问道,“若已入了心,该如何熄心止妄?五根我定是断不得的,那这意念又该如何掌控?”
如海拨着佛珠的手轻轻一顿,他缓缓从蒲团上站起来,走到案前剪烛花儿,“王爷真给贫僧出了个难题,如果灭欲这样容易,何来孔雀东南飞、马嵬白绫散、七襄相思苦、飞蛾扑火灯呢?”
傅弈亭盯着面前的红烛,恰见一只萤蛾回旋着飞来,最终扎进滚烫火苗,火花激烈地闪动了一下,继而一缕青烟袅袅而上,蛾翅淹没在半凝结的烛泪之中。
“‘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
这是它心甘情愿,而我不是。”
傅弈亭很坚决地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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