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天成说:“你要真不愿就算了。”
孙布袋看着呼天成,看了一会儿,又说:“你记分不记?”
呼天成摇了摇头,心里想,鳖货,这真是个鳖货!
他说:“你想要?你想要就记。”
孙布袋说:“收拾一回记多少?”
呼天成说:“你说吧,你要多少?”
孙布袋说:“一回五分吧?不能再少了。”
呼天成说:“给你记十分。
可有一条,你不能说出去。
你不能给任何人说,你要是敢日白一个字,我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孙布袋点着头说:“我不说。
你放心,只要能说下媳妇,斗死都不说。
可你承许我的,你可得兑现……”
呼天成又最后看了孙布袋一眼,扭头走去了。
当他拐上村街的时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那时的夜总是很黑,村街就像是灰黑色的磨道一样,那黑深深浅浅参差不一,既看不清前边是什么,也看不清后边是什么,人在黑暗中走,走的是一种熟悉,走的是一种心态。
这时候人就没有了,人完全融在黑暗里了。
你得不停地想点什么,要不然任何人都会恐惧的。
不过,总是有狗咬声从村东村西响起来,狗叫出了一种让人亲切的温馨。
还有那旧式织机的“哐哐”
声,也使人产生一种和缓的平静。
可呼天成并不想平静,那时他年轻啊,一颗年轻的心总是很热,一个个念头像杂草一样从他那勃勃的雄心里冒出来,那狗咬、那旧式织机的“哐哐”
声时常干扰他的思绪。
于是,他总是对那些跑过来的狗们厉声喝道:“杀你!”
还好,月色很凉,月色从树的缝隙中漏下来,撒一地蒙蒙的小白点,他踏着那些小白点往回走,走出了一些深深浅浅的“思想”
,走出了一些朦朦胧胧的“智慧”
。
他想,他要“日弄”
好一个村子,他就必须彻底地征服人心。
要想彻底征服,他就得先摧毁一些东西,而后才能够建立……踏着那些斑驳的小白点,望着无尽的夜空,呼天成发现,在平原的乡野,在这样一个村落里,真正的统治并不是靠权力来维持的。
他深知,村一级的所谓组织并不具备权力形态,因为它不是村人眼里的“政府”
。
在村人们眼里,“政府”
才是真正的“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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