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晓得。”
这种悻悻的情绪延续到我上了车,总时不时从心里翻出来。
其实钟毓一直都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说就说的彻彻底底,从不与人虚与委蛇。
我当年与他相交,亦是看重他这点。
我那时觉得这样直言快语的人必然会是个忠臣。
忠臣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懂自保,知进退,明是非,能在合适的时机提点圣上,这才是忠臣吧。
一如明诚之。
刘成文倒是直言上谏,若非家世显赫、能力出众,只怕自保都难。
他是忠臣吗?自然是。
但不是圣上偏信的忠臣。
但凡他说的话,圣上总要掂量掂量,再消减几分,听到耳朵里,只怕连十之五六都留不下。
倒是明诚之与方瑱,他们即是圣上近臣,亦是忠臣。
奈何两人身世都是大问题:方家族大叶茂,百年望族,如今又与江湖上有了牵扯。
而明诚之……只他姓明,就这一点,也足够叫圣上日夜忧心了。
“到安济堂了。”
丁四平探头进来,“你要问什么?自己去问去。”
我头在车壁上磕了一下,清醒了些。
安济堂是女医馆,里头都是女郎中,来往病患自然都是女人。
我与丁四平两个汉子,贸贸然进去,必然会被打出来。
我放下帘子,揉着头,“给我拿个纱帽来吧。”
纱帽遮的严实,缺点是不透气,我在里头被捂了一头汗后,终于被掌柜的带到了后院。
后院有把摇椅,摇椅上躺了个男人。
掌柜的对那男人一福身,“大师傅,又有人来买烫伤膏了。”
又?方才有人来买过?我心思一动。
“还是那边架子上的,红瓷罐里。”
摇椅上的男人站起身,朝后甩了甩胳膊,走到了我面前。
“拿给他吧。”
末了,那男人又看向我。
这纱帽严实,我不怕他能看见我。
只是从他回了孟府,我拉着丁四平坐下,“安济堂的大师傅是凤相!”
“这些个产业里头,大多有贵人撑腰,否则哪里开的安稳。”
丁四平敲了敲那个红瓷瓶,“这是盛氏瓷器厂的,这便是王府的管家掺和其中了。”
见了我诧异的眼神,丁四平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当年我也是京师贵公子,贵族玩器样样精通。
公子如玉这句话,就是那些贵小姐们说我打马球的样子。”
“行了。”
知道他在臭美,我也懒得揭穿他。
“凤相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来,但他说王府的人今日也去买了烫伤膏。”
“京师这么大,买烫伤膏的人不少,万一是意外……”
丁四平往门外一指,“他们回来了。”
是那几个被派出去盯着医馆和泥瓦匠的金甲卫们也回来了,他们纷纷围过来,“孟老爷,丁大人。”
“有人在京师里各家医馆搜罗烫伤膏。”
“还有人请了几个泥瓦匠。”
“这些人都在昌平坊里上了一辆车,那辆车停到垂拱门那里去了。”
垂拱门往里就是尹川王府。
答案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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