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沈兴可喝了口茶说道:“王家二兄弟,原本是岭东道镜湖旁瞿宜县人,也是勤勤恳恳的庄户人家,老大王军种田为生,弟弟王军跟着父亲出去打渔,一家人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但是坏就坏在他们的妹妹身上。”
他说着抬手摸了摸画卷又道,“谁能想到,这么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兄弟俩,能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呢。”
“他们的父母也是有点儿见识的人,知道在穷人家,女儿太过漂亮就容易遭祸,所以很少让女儿外出露面。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家有女貌美如花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姑娘还没到及笄的年纪,竟然就十里八乡的都知道了这事儿,幸好碍着王家兄弟不是善茬,这才少了许多事端。
可是王家兄弟能挡得住县城内的地痞混混,却挡不住富商和官家的纠缠。
最后就弄了个家破人亡的惨剧,而当时两兄弟正巧去邻县娘舅家地里帮忙,才算躲过一劫,待到二人拎着娘舅送的酒菜回到家的时候,只见爹娘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妹妹已经不知所踪。
他们二人向周围邻居打听,也丝毫不知道来行凶的到底是何方人士,只知道肯定非富即贵,最后二人带着满腔的愤恨到山上插香入伙,做起了劫富济贫的勾当。
前两年还设计弄死了原来的老大,自己做起了头目。”
“因为他们平日里抢的都是富户抑或官家,从不欺凌弱小,逢遇灾年还会接济周围百姓,所以那附近的百姓都对他们极其包庇,给官府的剿匪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沈兴可叹息道。
“这些我都理解,但是沈大人,他们怎么会聚集起这么多的人?难道说岭东道有这么多流民或是家破人亡的可怜人?”
秦亦有些不解地问,璟朝虽然算是富足,但是动辄几万人,还真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一伙山贼,就能有两万人之多,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秦大人,王氏兄弟的人马,在山上的不过八千余人,除了附近几个道府的流民和做了案子的逃犯,还有一部分岭山深处、甚至是西萝或天虞的夷民,怎么出来了两万余人?”
沈兴可反倒被秦亦唬了一跳。
秦亦将斥候的回报细细说了,沈兴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思忖半晌最后才说:“唯一的可能,就是王氏兄弟又收编了旁的人马。”
“恩,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但是沈大人可知道,他们为何会去围攻裕丰城?”
“这个,说实话这个问题,下官还真是不得其解,他们虽然说算是危害一方,但也从未向官府挑衅,更不会主动发起冲突,这次的事情,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沈兴可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沈大人可清楚这兄弟二人的性格?”
秦亦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全都细细的问起来,她一直相信,细节决定成败,她遇事喜欢做到知己知彼,方才动手解决。
“性格嘛,这两兄弟没读过书,都是粗人,但也略有所不同,王军年长遇事喜欢多琢磨,性子沉稳,疑心很重,王波年轻气盛,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着,敢打敢冲,喜欢用拳头说话,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
看来这沈兴可还真是对这两兄弟了如指掌,不管秦亦问起什么,他都说得头头是道,最后他讲到了兴头上,还将王军王波手下的几员干将都与秦亦细细说了一通。
秦亦赞许不已:“沈大人真是难得的实干家,看来这番还真是找对了人。”
不料这么一句话,竟听得沈兴可热泪盈眶,跪倒在地最后竟放声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能有秦大人这句话,下官、下官就是死也瞑目了。”
赶紧扶起来一问究竟,原来沈兴可办事踏实认真,不懂奉承上官,也不会与同僚打理关系,所以年年升迁都没有他的事情,最后更是被派去专门处理缴费事宜,也就是专门与王军、王波兄弟俩打交道。
家里人都愁闷不已,因为这根本就是个没有油水,还吃苦受累不讨好的差事,但沈兴可却还是没有退缩,他觉得只要能够为百姓做事,就是他最大的心愿,所以干劲儿十足,上任不足月余,就掌握了王氏兄弟当年的情况,还找了许多他们的旧识,了解他们的讯息,最后洋洋洒洒写了一份厚厚的剿匪事宜,呈与上级,不料却被弃之如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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