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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自是子孙昌茂,不像早夭的三哥五哥,还有八岁时被敌军掳走杀死的七哥,生于这钟鸣鼎食之家,却没有长大成人的福气。
江柍的视线从江家男丁身上一一掠过去,瞥见四哥江棣的孩子,只感慨真是与四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柍在家中与四哥和八哥最亲。
四哥是与她一母所生之人,亦是江家现存的唯一嫡子,他大江柍十五岁,江柍儿时几乎是在他背上长大的。
他亦是江家除江峻岭外军功最显赫之人,掌帅印,麾下操练着二十万大军。
八哥江楼乃是三房所生,大江柍五岁,亦是马背上长大的男儿郎。
对骑马打仗之事好似天生便擅长,江柍和亲那年,江楼娶了才貌名满大昭的忠靖候之女,现已有一子一女,最小的儿子此刻便是堂下那襁褓之中的幼儿。
是以,江柍在家中行九。
小时候刚记事时,家里人也常以“小九”
唤她,只是时日太过久远,许多事都变得模糊,好像一场不确定内容的梦。
江松隔着帘子率先向江柍问安,江柍亦隔帘叮嘱了几句,久别之后想再如骨肉至亲那般亲热已是不可能,何况她还是公主。
少时,男丁退下。
太监又引女眷前来。
众女眷在赵华霁的带领下,向江柍问安。
看着赵华霁又添了皱纹的面容,江柍被回忆带到了从前。
她和亲前夜,赵华霁携迎熹,与各命妇贵女一同进宫来拜别她,命妇们散去之后,赵华霁得太后恩准,有一炷香的时间来同她单独话别。
当时赵华霁紧紧抓住她的手,嘱托她:“孩子,你虽像个玩物一样被人献了出去,虽应下‘献媚’的身份,却不可自轻自贱,奴颜婢膝!
你要记得,你永远要看得起自己,从骨子爱自己,不要为了太后交代你的任务就付出一切,国家存亡,每个人都有责任,却不是一个人的责任!”
赵华霁还说:“处在不公平的境地里,不要讲究什么礼仪面子,你的姿色和身子,一切被称为‘红颜祸水’的东西,都不过是你的工具,可以利用起来,不要假清高。
但你要牢牢记住,你利用自己,是因为人在绝境时只剩自己可以信赖依靠,也唯有自己可以出卖利用,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身家性命,而非某个男人的宠爱。”
“……”
起初赵华霁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把这些叮嘱刻进她的脑海里。
这些话是太后甚少交代她的,太后总是会不厌其烦让她记住“你的美丽无穷无尽”
,尽管太后作为一手调教她的人,明明知道,她论计谋并不输于男儿。
有时候江柍十分佩服赵家,赵家养出了太后这样的女儿,也养出了母亲这样的女儿。
那日话别到最后,赵华霁把一切能说的话都嘱咐了个遍,直到花公公从门口进来,说时辰到了,赵华霁才无声恸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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