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贡米这些珍贵的稻米品种,需要耗费的人力和财力不是一般的家庭能够承受的,所以整个安远县出产的量不多,安家所产的贡米占了将近一半,不过量虽少,但是这些贡米给安家带去的财富却远远高于其他。
安子然也是看过账册才知道。
安家的贡米并不做贩卖之途,而是拿来送人。
贡米是一种经过精挑细选才选出来的优质稻米,这种米外表犹如珍珠般晶莹剔透,早期主要进献给皇帝。
不过当贡米的产量越来越多后,一些高官权贵便也开始吃食贡米。
安家的贡米就是为了讨好这些人存在的,安常富用它们来打点发财的路子,效果竟也不错,可见安家收取高额地租,大发灾难财,能安稳到现在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安常富的手段不光明,但是他确实可以算是一个成功的地主。
今年才四月份,绝大多数田地的稻秧才刚插下去,距离收获还有一段时间。
不过不是所有的稻子都是同一时期收割的,似早熟的品种大约七十天就能收割,这种稻俗称‘救公饥’或‘喉下急’。
虽然听名字就知道稻米的质量不会太高,但是恰恰是安远县的百姓最高兴的。
红州一年四季的气候偏向温暖,下雪几乎很少。
但是今年却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雪,大雪覆盖了稻田,原本再过几个月就能收割的水稻被冻死了大半,剩下的虽然顽强的活下来,但是收获估计不会太多。
借粮的风波也是由此而来。
一圈巡视下来,水稻的长势颇盛。
安家的水稻虽然也受到影响,但是反应比较及时,所以受损的范围不大。
安子然对水稻的了解不深,所以只是大概的看了一下,花了一个半时辰,直到太阳快要爬到最高点才准备返程回去。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县内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嚎啕大哭的声音引起他们的注意。
路的正中间,一名妇人跪坐在地上,双目呆滞的看着田里。
发出哭喊声的人是一个站在田里的农民,在他面前倒着一头牛,一动不动的样子,看情况似乎是牛出了问题,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正小声的议论着。
“周老汉家未免太倒霉了,眼看着收获的日子就要到了,牛竟然病死了,没了牛,他们家要怎么耕地,还不得活活饿死啊!”
“可不是,他们家今年承包的田地因为下大雪毁了不少水稻,本来就已经很倒霉了,现在连牛都死了,今年不知道要怎么过,他们家还有三个小孩等着吃饭呢。”
“看来今年他们只能跟安家借米。”
“唉……”
在安远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牛,为了买一头牛,他们倾家荡产,有的甚至不惜与安家借一大笔银子,结果债越滚越大,到最后几乎无法偿还,要不是安子然后来免了他们的债,一些人估计要卖女还债。
现在日子稍微好点,但是他们也就靠一头牛过活,这头牛的重要性胜过他们的性命,现在死了,就跟死了命根子一样。
“少东家来了。”
不知是谁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安子然,突然大声喊了一句。
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他身上,包括周老汉俩夫妇,周老汉立刻停止大哭,他其实不老,今年只有三十岁,只是外表看起来像快四十岁,所以大家都叫他周老汉。
安子然走过来,看了眼倒在田间的牛,四月已经开始回暖,所以不可能是冻死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和他们说的一样是病死的,这种事确实没有办法。
看到少东家皱起眉,周老汉夫妇脸上又染上一丝哀愁,本以为少东家不再向他们收取高额的地租,一家子终于可以过得好一些,没想到牛竟然死了,这日子越来越没法过下去了。
“周老汉,你们夫妇若不用牛耕地,自己动手能耕多少亩?”
安子然突然开口说道。
周老汉抬起头露出红红的眼眶,他不知道少东家为什么要这么问,想了想便答道:“若我夫妇二人勤快点,到插秧的时候,应该能耕完五亩地。”
安子然沉吟一会,“这样,我建议你们将承包的十亩地改为六亩或七亩,秋收之后,你们就不用再考虑在田里种牛饲料或放牧等麻烦事,多余的时间可以在其他地种植其他东西,比如豆子,蔬菜等农作物,这样应该能抵得上一些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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