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雏菊般的伤口,狰狞地烙在她的身上,是弓|箭留下的伤痕。
“臣的本事都是陛下教的,陛下说臣的不是……”
清平抽出手指,霞光染面,唇色鲜红,冷冷道:“莫不是陛下嫌弃自己?”
楚晙微微一笑,撑起手臂,手指拨开她的唇,挑开齿关,逗弄柔滑的舌尖,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她,同时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喘道:“……那你要学的东西,真是太多太多了。”
这久违的亲密让两人不免都有些恍惚,褪去俗世身份枷锁种种恩怨,她们只是相依相伴的孤雏,纵然心已隔千山万重,但片刻的温情仍让人难以割舍,心甘情愿蒙蔽五感,就这么醉生梦死下去。
肌肤上清淡的香气让彼此的呼吸都重了几分,纠缠中清平吐气芬芳,低声道:“陈珺……”
这个名字令楚晙微微失神,那些太过久远的记忆随着早已遗忘的旧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陈留王府中的女孩被从玉牒上抹去身份,像落寞的影子,藏在昔日旧书房中。
楚晙则代表另一种身份,手握权柄,却要时刻面对危机四伏的一切。
旧日的姓名令她仿佛坠入温暖的水底,潋滟的水光并不刺眼,水流缓缓拥抱着她,无声无息流淌进身体中,即使她从来冷静如厮,也不免在此时颇感伤怀,人从未如此软弱过。
她也曾经历过生离死别,而人世几多沉浮,谁说爱恨不可怕。
登高御极,垂驭八荒四海,放眼天下,青云之上,诸般来阻,皆可斩断,究竟还有什么可怕之处,令人如临渊而望。
思念裹着那些痛苦与不甘,将怨言付之于唇齿相依里,纱帐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烛火轻摇,蹦出几颗星点,终是在这漫漫长夜里燃到了尽头,化作一缕青烟,融进无边的黑暗中去。
长夜漫漫,月隐云归,晨星闪烁,夜色如海潮般褪去,在天幕上划开一道明亮的蓝。
楚晙离开的时候清平就醒了,下人们谨记主人的吩咐,并无人窥伺。
清平披衣而起,随意拢了拢头发,从屏风后走出来,经过桌子时她看到那包不曾燃着的絮草,这一夜昂贵的和鸾香也只是白费了用处。
她自嘲地笑笑,将东西带到书房,随意塞进一个抽屉里。
她去踹开了张枫的院门,这位在管事心中被断定已经失宠的张侍君衣着完整坐在桌边,拨弄着灯芯,听到有人进来,并不惊讶,只是起身行礼道:“大人。”
清平声音沙哑道:“房中没水了,来你这里借些水喝。”
张枫倒了被茶与她,目光掠过脖颈衣领处掩不住的红痕时低下了头,清平喝了口茶,感慨幸好明日不必点卯,放下茶杯转身离开。
院中伺候的下人闻声出来,管事也急匆匆地提着灯笼赶来,见大人衣裳不整地从张氏院中出来,神色略有些微妙。
原来纳小郎是假,让张侍君吃味是真,大人真是好手段。
管事忙吩咐下人叫厨房熬些粥来,敬畏地看了一眼张侍君被踹开的院门,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四月注定不是一个太平的月份,使团朝觐结束,皇帝与众臣终于能歇上一口气了,没过几天,贺州便传来折子,内阁半夜被急召进宫,谢渊入夜后便下起了雨,雷声轰隆,时而有电光相伴,不过片刻功夫雨势变大,芭蕉树影映在书房窗上,在疾风暴雨中叶片低垂,好不可怜。
清平沐浴后坐在书房看着卷宗,圣旨已下,命她与工部侍中同往辰州,乃是为了修缮太庙一事。
先帝在时为祭拜亲生父母,而在昔日辰州的封地上修了这座太庙,为了给母亲正名加封,便着大臣选吉地,最后定在九峰山上,依然是前礼部侍中、工部侍中负责此事。
她从礼部文书房调出了当年的宗卷,这些东西不能带走,也无法誊抄,必须在有限时间里看完后记下,再交还礼部。
故而这几天清平一直在看这几卷卷宗。
前任礼部侍中文采斐然,详细地记录了择选九峰山的缘由,伏龙领纵贯贺、辰两州,九峰山便是其在辰州的分脉,地处辰州东南,山势高险,奇峰罗列,因有九座高峰而得名。
其实祠堂庙宇之类的地方理应建在平缓的山地,但先帝封地在此,是为故地,而九为阳数之极,道之纲纪,象其屈曲穷尽之形,凡九之数皆从之;而在只有帝王才能用的纹饰里,以凤鸟为主,其尾羽便是九根,因为这些缘由,先帝便在这座险峰下另修建了太庙,派遣太庙令负责日常事务。
按理来说这座太庙地势如此高,怎么会被水给冲毁了呢?清平合上卷宗,揉了揉额角,无声地叹了口气。
现在因为贺州贪污一事,六部已经忙成一团了,她本想去请教原随一些事情,管事却把拜帖送了回来,说原大人家里的仆人说,原大人领了圣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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