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多希望春花可以冲进来,质问我这次怎么没考好,可是她没有。
我觉得,我和春花之间有隔阂了。
我竟然第一次提出了想要找亲生父母的想法。
春花听了我的想法后,眼睛红了,她什么都没说。
晚上,她房间的灯亮了很久,我把耳朵靠过去,听到了春花的哭声:“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从来没想过给端午找回她的亲生父母,我就想她这辈子只做我的女儿。”
林祥爸爸说:“端午说的都是气话,再说了,亲生父母哪里那么好找的,当初不要,现在就没有再寻的理儿。
春花,我说你就是想多了,端午现在青春期的大姑娘了,本来就比较敏感……”
我觉得我真是良心被狗吃了,把春花惹得哭得那么伤心。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亲生父母的事情,我又做回了之前那个乖乖的端午,次次考试得第一。
高二那年,我正在教室里上课,林祥爸爸把我叫回了家。
路上,林祥爸爸告诉我,找到了我的家人。
我的家人?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我心里很忐忑,除了现在的家人以外,我不再需要别的家人了!
屋子里坐着一对和春花年纪相仿的夫妻,脸上的表情局促不安。
我刚进了门,那个女人就抱着我大哭,叫我是“可怜的闺女”
。
可怜吗?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可怜。
也许刚被丢掉芦苇丛的时候确实是可怜的吧,可是自从春花把我捡了,我便再也不是可怜的了。
我把脸看向春花,她笑着对我点点头。
其实呢,我的故事没有任何曲折离奇,就是他们想要生个男娃,又不愿交计划生育的钱,就把我丢了。
我笑笑,我既没有认,也没有拒绝。
来的路上,林祥爸爸就和我说了,自从我说过要寻亲生父母,这件事始终成了春花的心事。
不管我最后选择和谁一起过,我总有权利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毕竟,是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我能怎么说?我既不能和林祥爸爸说你们真是想多了,也不能和我的亲生父母说,老死不相往来,更不可能和他们抱头痛哭骨肉相认。
他们,就是我名义上的父母,一个名词。
对我来说,养远远大于生。
春花是我的妈妈,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后来,其实也没什么后来,他们家里也还有嗷嗷待哺的娃,从小到大的这种疏离感就把我们隔得千万里远。
更有趣的是我的弟弟,哭喊着姐姐不许到别人家去。
我刮了一下他的鼻头,姐姐哪里也不去,就是去了也得把你带着。
春花在一旁幽幽地说:“这下心愿完成了吧,以后老老实实做我的闺女,好好学习考大学,别的啥都不要想。”
林祥爸爸说:“不要有负担,就当是一门干亲了。
现在不是流行那啥,认个干爹干娘的。”
我对着春花狡黠地一笑:“想赶我走都没门儿,赖着你了。”
春花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
我把她的眼泪擦掉,春花真是越过越回去了,这么多年了都不能改改这毛病。
我望向窗外,柳树上光秃秃的枝干上长出了一个个绿色的小芽苞,阳光洒在上面,嫩绿地可爱,像极了书里的水墨画。
春天来了,真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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