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所有人都在抢救卡车,局势一片混乱;现在大伙歇下来,立刻就能看出有两个不属于这个队伍的陌生人。
希孟刚把墨镜摘下,藏回衣袋,和佟彤对望一眼,口型说:“太爷爷。”
混血、军官、望远镜,百分百就是高茗那位失踪的太爷爷。
看来这智商有限的望远镜起码也知道认主,“奉命穿越”
之后,就回到了它应有的位置——太爷爷的皮包里。
然而高太爷并没有自动把眼前这两位当成友方单位。
他抿着薄唇,神色警觉。
“平民?防空警报没听见?出城躲避也不至于来这么远吧?府上贵姓?有证件吗?”
民国时期民生凋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高博朗看着眼前这个面白唇红的小姑娘,还有她身边那个衣衫整洁的翩翩佳公子,。
那上面写的什么也不用猜了,大概是“乱问者斩”
之类的吧。
一个副官凑过来,对着高博朗的耳边说:“川康绥靖公署刚刚下来的通报,此地可能有日军谍报人员潜入,叫各单位提高警惕。”
这话可能是有意让佟彤他们听见的,那副官说完,观察他们的反应。
佟彤马上急了:“长官别开枪,是自己人!”
副官冷笑:“谁跟你是自己人。”
“我等也是京城来的。”
希孟突然上前一步,盯着高博朗的双眼,缓缓开口,“南京方面派我们来确认这批宝物的安全。”
佟彤完全没听懂他的逻辑。
但高博朗脸色骤变,蓦地拔出枪,对准希孟胸口。
“你说什么?”
希孟对佟彤轻轻摇手,表示这种武器对他没伤害。
他斜睨着枪口,轻声笑道:“中国人吓唬中国人?”
长挑的凤目里映着码头上的簇簇火光,目光仿佛有重量,压得高博朗有点喘不过气。
他的外表年轻而单薄,却仿佛有着千年积淀的庄严气场。
不论什么人跟他的目光对上,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下意识地避开他目光审视的范围。
高博朗收起枪,指了指后头歪七扭八的卡车队,硬邦邦地说:“那么你看到了。
我的人一半挂了彩,东西一箱不损,一箱不少!”
希孟朝他深鞠一躬:“辛苦了。
非常感谢。”
------------三十辆卡车,此时熄火的熄火,泡水的泡水。
经过紧急维修,总算艰难地起死回生,只剩下几个彻底散架的,眼看回天无望,算是报废。
说也奇怪,希孟说了那两句话之后,高博朗就没再问别的。
虽然并没有把他们当“自己人”
,但也至少客客气气的,让他们“请便”
,然后自行指挥队伍。
高博朗命人将报废车辆上所载的箱子卸下来,装到完好的卡车上。
那些箱子规格严整,一米来长,半米宽高,用木条牢牢钉实,每个箱子上都蒙着粗长的封条,写着日期和点验者的名字。
然后整整齐齐地摞上卡车后厢,再盖上一层层的防水布。
随军的文人们仔细检查每一个箱子。
有的封条浸水烂掉了,就换新的。
然后在小本子上认真记录,依次签字,手续繁琐而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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