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孩子也听了动静,忙跑了出来,呆呆地看着这边儿,嘴上还沾着点心渣滓。
阿弦咽了口气,双手握紧又松开。
正在阿弦想要转身走开的时候,崔晔的声音忽然又在耳畔响起。
——“你当然没有怕,你只是有些软弱。”
脚像是粘在了地上,阿弦猛然止住。
她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吱吱闷响。
面前的鬼跟人都在求着,阿弦深吸一口气,俯身将陈娘子扶了起来。
“你是想要二郎的下落,还是……想要他活生生地回来?”
阿弦问。
陈娘子脱口道:“当然是他活生生地回……”
她想要的当然是后者,可是这长久的找寻,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清楚,只是不敢说出口。
又觉着阿弦问的古怪,于是戛然而止。
苏奇也不大懂,忐忑问:“十八弟,你、你是什么意思?”
阿弦道:“想要二郎的下落,我大约可以帮你找到。
但是,如果是要一个活生生的人,请恕我无能为力。”
苏奇彻底明白,一下子惊呆了。
陈娘子直直地看着阿弦,眼中的泪珠大颗大颗落下,最终她双手捂着脸:“我知道,我早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他在哪,我已经受够了这样不死不活地……好歹让我知道个真相……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这日,将近中午的时候,府衙的公差冲来平康坊东巷。
陈家的东邻是个姓王的小商贩,捕快冲进来的时候,王家的人正在吃饭,坐在正中的王商脸色煞白,任凭公差上前将他拿下。
但不管公差问什么,王商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公差押着王商来到他在前街的酱菜铺子的时候,王商脸上的恐惧之色才越来越重。
公差冲进铺子,并不在前头翻找,只冲到后院。
原来这王商因要腌制酱菜,又要储存材料,后院里有个地窖,打开后,两个捕快下到里头一阵翻找,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一具被包裹的十分严实的尸首。
因地窖阴凉,捆绑的且结实,尸首保存的极好,俨然正是陈家失踪半年多的二郎。
将尸首吊上地窖之后,王记才终于瘫软在地。
陈娘子早就大哭起来,冲上前去。
苏奇跟阿弦站在院子的屋檐底下,苏奇道:“十八弟,谢谢你。”
阿弦道:“这有什么可谢的。”
苏奇道:“至少,陈二郎的冤屈昭雪,他终于可以瞑目了,陈家人也不至于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到底是生是死,流落在哪里了。”
阿弦不答,只是转头看向另一侧。
陈二郎站在那里,眼睛望着抚着自己尸首跪地大哭的娘子。
其实早在腊月之前,陈二郎因生意做的很好,大赚一笔,带了百余银子兴冲冲地回家,谁知半路遇到了赶在年前运最后一批瓜菜的王记。
是夜风雪,两人宿在客栈,酒酣耳热热络起来,陈二郎因赚了钱喜欢,又因见了邻居,不由失言说了自己身上所带银两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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