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青始终等在病房外,他正教郑如年看东西,余光瞥见病房门开,向境之现身,也许是对方早料到之后会迎来新客,向境之这趟进得很顺利。
一当他跨过有半截小腿高的门槛,屋里那人就转身看来,慢悠悠地冲他笑,衣袖里鼓鼓囊囊,是藏着一只精巧的手炉,摊开掌心来看,更像条由他随意拿捏的模样古怪的虫。
蒋老说:“过来了。
之前不是走了,怎麽这下又回来?”
向境之:“我来向您讨一个人。”
“向我讨人?有意思。
那人是谁,你怎麽确定他就在我这儿?”
“您又怎麽确定我会回来?”
“照你这样说,你是认定你要的人在我这儿。
那如果我说,我一概不知情,你相不相信?又或者,我任你找,如果找不到,是你判断失误,这可就是污蔑,闹到最后,你我都不好看。”
蒋老语速缓慢,每个字像裹着磨砂纸,带着强烈的颗粒感,颗颗砸在听者心口。
“我知道他在您这,希望您能把他还给我。”
“是吗?所以你上来就跟我要人,是觉得我带走他,更严厉点说,我绑架他,是这个意思?”
向境之如前不久每天和他对坐那样,俯首在他跟前,膝盖弯曲,像把折叠的匕首:“就像我十多年前说的,我斗不过您,也不想和您斗,就算到了今天,我还是这个想法。
我虽然愚钝,但也明白狗不能咬主人的道理,我不会成为您的威胁。”
蒋老听闻,笑呵呵的,将手炉从衣袖里取来,清脆一声,放上茶桌:“你倒是把我绕糊涂了,说得好像我们有怨,我在找你报私仇。”
“我知道您这次为什麽会突然找上我,不过是疑心我嘴巴要松,会说些对您不利的话,”
向境之说,“那您可以放心,在暗查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再露面,更不会让您看到相关媒体的闲言碎语。
我就直说吧,现在我平庸无能,只想活着,没有胆量和您作对。”
“这麽说,你以前是有胆量的?”
“无论今天还是以前,我一直都敬重您,跟您那些年,您确实教我很多,比起其他称呼,我更喜欢喊您老师,”
向境之打了一记感情牌,“您对我恩重如山,我都记得很清楚。”
沉默片刻,蒋老摇一摇头,可惜道:“不行啊,境之,你这麽些年,性子变了不少,但说话要拐弯的习惯还是没变。
听你说的话,你把自己放得这麽低,其实心里总归是有些不服气的,就为了在我跟前说些软话,证了真心,要我放你一马,换句话说,别威胁你的孩子,是吧。”
“无论怎麽说,孩子毕竟无辜。”
“你就确信他在我这儿?”
“我没办法不信。”
蒋老面露笑意,慨他对自己弱点不遮不掩:“如果孩子真是被有心人带走的,你这麽大张旗鼓跑来我这儿,只会把他推到更危险的地方。”
“现在已经够危险了,他只要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到时我接到就可能是一具尸体。
您也有孩子,有孙子,我想您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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