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知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不以为意的一笑:“行的正坐得端,做什么怕人翻出来讲?自己问心无愧,便极好了。”
圣上听得颔首,却不再提这一茬,饮一口茶,道:“年关时候,静仪与驸马便要还京,子女随之一道,年关宫宴与开春命妇宴席,怜怜记得为她留出位置。”
锦书头一次听到这消息,心中微怔,面上却不显:“长公主还京,可要留居宫中?若是留居,我便吩咐人早早将她昔日住的地方收拾出来,也方便些。”
“不必,”
圣上淡淡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已经不是顾家人,还留在宫里做什么。”
姚家门星星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忙了起来,年货的制备还在其次,人情往来,才是大大紧要之事。
张氏作为姚家主母,自然也不会例外。
若是在往常年,她即使辛苦些,却也不至于太过劳累。
姚家虽是官宦人家,可是需得正常走动的,也只是姚望原配妻子出身的程家,张氏自己的娘家,姚望的师长尊者,以及同他关系密切的同年旧友罢了。
可是到了今年,锦书被册封贵妃,身居高位,无论亲近与否,长安勋贵们都得全了面子情,即使人不到,礼也要到,接连几日下来,委实将张氏累个倒仰。
她出身不高,素日里只同低门打交道,简单说笑几句还不觉有什么,等真的见了勋贵之家的人,莫说是与登门的正经主子说话,便是见了那些上得台面的嬷嬷管家,都觉言谈时捉襟见肘。
别人登门来,自是交好之意,总不会叫张氏这个主人家下不了台,可饶是如此,私下里取笑几句也是有的。
姚望身上有文人的迂腐,也极爱面子,哪里容得了张氏这种小家子气,丢姚家的脸面。
只是他一个男人,总不好卷起袖子亲自出去同人打交道,加之母亲早逝,儿子们未娶,女眷中竟也没人能摆在台面上。
苦思了几日,姚望想到了程家人身上。
他并不愚蠢,知晓姚家有今日,是沾了长女的荣光,也不得不承认,长女对待程家的观感,比对姚家要好得多,是以这些日子以来,有意同程家修好。
程老夫人出身大家,经事又多,待人接物较之张氏,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倒是不敢奢望将程老夫人接过来支撑门楣,只是盼着她派遣两个得力嬷嬷过来,帮持张氏一二,面子上也好看些。
程玮半月前方才回京,述职之后,便留在家中,等待吏部任命。
他性情稳重,人也公允,在军中颇得人心,若非不会曲意奉承长官,只凭借功勋,也不会一直卡在正五品上一直动不了。
回京之前,他便收到母亲家书,讲了外甥女入宫,册封贵妃之事,心中既觉欣慰,又生担忧。
宫中繁华巍峨,却也暗藏凶险,锦书虽聪慧,却也只是年轻小姑娘,孤身在内,哪里能叫人安心。
偏生他官位低微,也帮不上什么忙,连为她说句话都不成。
唯一能够叫他安心的是,圣上极为宠爱外甥女。
连带着,叫他这个舅舅也跟着沾了光。
往兵部去的时候,素日里没什么交情的同僚见了他,面上也有了笑意,口气熟稔的约他一道喝酒,吏部交呈文书时,素来冷脸的官吏们,居然也有了几分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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