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跟着岑立走出寝室,三人从柜台旁的小门走出来,苏锦这才结结巴巴说道:“太子殿下……殿下,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岑立板着一张脸,“嗯”
了一声。
苏锦:“两个时辰前,楚兵骑着马,在大军离开军营的时候突然偷袭我们,把粮草……都烧了。”
岑立拿开门栓,道:“我知道了。”
苏锦:“没有吃的了,殿下你……”
“你们是最勇敢的赵人。”
岑立已经走出房门,牵着那匹挂着孤云实体的马,朝苏锦苏师道:“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找不到那个小鬼。
谢谢你们,等这战打完了,我一定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
苏锦受宠若惊地吓了一跳,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太子殿下会跟自己说“谢谢”
,这是一份多大的荣耀,以前崇延还没造反的时候他就住在破破烂烂的家里,身边都是市侩自私的肮脏老鼠,他经常在想,如果能远远看上一眼那些身居高位的人,只要看一眼就好了,那样自己就能离他们更近一步,离那些低级贱民更远一些。
他自己也是刁民贱种,卑微到了尘土里的,可不是人人都甘愿因种种世俗评定而屈居人下,总有些不自量力异想天开的人,做着“虽千万人吾往矣”
的蠢事。
——
岑立才翻身上马,远处传来如雷马蹄声,还以为是哪队楚军这么快就找到自己的踪迹。
立刻朝一边的兄妹喝道:“回去,除了我谁来都不准开门!”
话音刚落,岑立便已看到街的尽头拐角处出现黑压压的影子,正在朝这边而来,他自己咬了咬牙,拨转马头,想着要引开敌军的注意力就得朝着相反方向逃跑。
“太子殿下!
!
!
殿下!”
岑立刚要夹紧马腹,闻声震惊地回头。
孙离策马狂奔,来到岑立身边,脸上掩盖不住胜利的笑容,“太子殿下!
!
!
我们听儿郎说您和司马衡在这附近,果然没找错。”
孙离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人,那自然是高悦了。
两人身后则是刚刚和刘百军队交战的士兵,只有十几个活下来。
孙离身后只剩了二十五名铁浮屠,其他都是在平阳带出来的甲士,直排到街的尽头,看不出不出人数。
岑立没说话,从马上下来,眼睛仔细扫过每一个士兵的脸,突然笑了起来。
他这人很少笑的,至少孙离没有看过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笑过。
这个笑容很短暂,或者可以说他只是毫不在意勾起嘴角又放下,一点发自内心的真实成分都没有,像极了商人应酬的表面假笑。
王病的身体那样,他没办法笑,哭的话说不定可以。
岑立走回马上,拔出刀来,指着皇宫的方向,大喊道:“杀光羯狗。”
历史的巨轮滚滚向前,没有人能控制,没有谁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助力,人人都是无情巨轮碾压下的牺牲品,上天才是掌控地上蝼蚁的那只手。
以尸体为笔,热血为墨,书写历史的手。
——
大楚大业元年,即大梁平康元年八月十六,楚国国都洛阳城破。
——
岑立成了上天的宠儿,而另一个战场,却有人被老天爷无情抛弃,堕入阴间地狱。
——
两军在旷野之中对垒,旌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梁军只有少的可怜的两万五千精兵、三万步兵和和汝南本郡的一万骑兵,面对十万步兵和三万骑兵的楚军,任谁看来这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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