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蓉的手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笑容:&ldo;平南侯府的公子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家大姐儿年纪还小呢,怕是不大合适。
&rdo;&ldo;年纪小怕什么。
&rdo;柳太太满不在乎,&ldo;横竖我那外甥大约也还得在西北留两年,先定了亲,等到姑娘及笄了再成亲,不是正好?&rdo;孟素蓉恨不得扇她一巴掌。
不是你的女儿,你自然满不在乎。
西北从军不是儿戏,且不说周二公子这样不被家里人待见,去了怕也是要底下小小军校做起,便是那等将官,也不敢说自己在战场上两三年都毫发无伤。
若是周二公子伤了残了,甚至是战死了,顾嫣然怎么办?难道要守望门寡么?&ldo;周二公子今年都十八了,早该成亲了,若再等到两年之后未免也就太晚了。
&rdo;孟素蓉对着柳太太冷冷一笑,&ldo;柳太太可别这么说。
若是周二公子拖到及冠了都不成亲,知道的人说二公子一心立业不及成家,不知道的人,怕不要说侯夫人苛待庶子,不替他说亲事?柳太太大约不知嫡母的难处,也是有的。
&rdo;柳太太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哪儿不知道嫡母难做啊,她家里也有庶子庶女,且比平南侯府还多得多呢。
丈夫在外任不过做个通判,就是带着姨娘去上任的,把她留在京里侍奉公婆,还要替他养庶出子女。
她自己不过也是昌平侯府一个庶女,出嫁时嫁妆不过区区三千两,哪里养得起一家子人,更不必说将来儿娶女嫁的开销了。
纵然不管那些庶出的,她自己的儿女也得要银子不是?如今娘家情形也是日渐败落,只得拉下脸来求这位风光无限的嫡姐了。
没想到今儿来帮着敲个边鼓,倒被这位口舌伶俐的顾太太噎了个倒仰。
&ldo;这也没什么……&rdo;柳太太吭吃了半天,总算找到了话说,&ldo;我姐姐早就送了人过去伺候‐‐&rdo;&ldo;不知令爱年纪几何?&rdo;孟素蓉强压着心头火,突然发问。
&ldo;呃‐‐才十一岁……&rdo;柳太太被打断了话,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句。
&ldo;其实我看柳太太倒不妨跟侯府定个亲呢,说起来还是亲上加亲,虽说十一岁略小了点儿,不过先定了亲,过几年再成亲也不晚,横竖二公子身边也有人伺候。
&rdo;孟素蓉恨不得把手边的茶泼到柳太太脸上。
&ldo;这‐‐&rdo;柳太太当然巴不得能把女儿嫁到平南侯府来,只是她自己的嫡女是舍不得给周鸿的,若是能嫁给周瀚才好,可惜嫡姐不答应。
至于周鸿,若不是平南侯对这个儿子十分厌恶,她倒也想嫁个庶女过来呢。
&ldo;妹妹‐‐&rdo;平南侯夫人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对柳太太含笑道,&ldo;两个丫头出去一会儿了,也不知穿的衣裳厚不厚,冻着了可不成。
妹妹帮我去瞧瞧,送两件披风过去。
&rdo;柳太太答应一声,刚站起来,孟素蓉已经冷冷道:&ldo;不必劳烦柳太太了。
我们打扰已久,也该回去了。
&rdo;&ldo;顾太太稍安毋躁。
&rdo;平南侯夫人对柳太太示意她先出去,然后才慢悠悠地道,&ldo;我还有件东西,想给顾太太瞧瞧。
&rdo;一摆手,身后丫鬟便展开一条手帕,&ldo;顾太太仔细看看,这是令爱的吧?&rdo;孟素蓉一眼就看见那条水红帕子角上绣的含笑花,不由得微微一怔。
&ldo;看来顾太太认出来了。
&rdo;平南侯夫人看孟素蓉神色微动,就知道了,笑着示意丫鬟把手帕收起来,&ldo;顾太太可知道,这就是我家鸿哥儿从荆襄带回来的呢。
&rdo;&ldo;胡说!
&rdo;孟素蓉勃然大怒,&ldo;谁不知道我女儿的手帕惯用含笑花,你不知从哪里弄了条帕子来,绣上朵花儿就要扣到我女儿头上来,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女儿连你家二公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rdo;&ldo;这话只怕说岔了。
&rdo;平南侯夫人不紧不慢地打断孟素蓉,&ldo;这条帕子,还真是你家姑娘送到我家鸿哥儿手上的。
夫人怕是忘记了,令爱十岁的生辰宴上,已然知道我家鸿哥儿是圆是扁了。
&rdo;孟素蓉一愕,突然记起了那次顾嫣然的生辰宴。
只是这事儿过去两三年了,方才她又是一时急怒,竟没想起来。
难道说真是女儿送了一条帕子给周二公子?断然无此可能!
这念头才一起来,就被孟素蓉掐断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顾嫣然断然不是那等私相授受的女孩儿,更何况那年她才十岁,情窦只怕都未开,怎会贸然跟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年私相授受?且那一日,是周鸿与人大打出手搅了女儿的生辰宴,若说她反会与&ldo;罪魁祸首&rdo;两情相悦,也未免太滑稽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回去问问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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