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舞清确实也点头,满脸恐惧,话都说不清楚了,“他们马上……就会追上来了。”
像是为了回应皇舞清的话,凌乱的马蹄声从远处悠悠传来,越来越近。
皇扶风强硬支起身子,拉开车帘,越到了其中一只马上,“砍断缰绳,弃掉车,可以快一点。”
“可是皇兄你的身子……”
“没事,快点!”
接着,皇舞清没有过多的犹豫,也越上了另一只马,利落砍断缰绳。
原本拉着沉重马车的并排而行的两匹马长鸣一声,跑得更快了,沉重的马车被远远丢弃在后头。
这只马本是陆挽书特意挑选了最好的给皇舞清带着皇扶风往回跑,以它们现在的体力,回到京都城内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陆挽书刚放皇舞清和皇扶风走,陆川就来了,他可顾不得皇扶风的死活,所以开始派人连夜追赶。
这不过片刻的停歇,身后的追杀者已经越来越近,带头追杀他们俩的,正是陆川,是皇扶风本来刻意讨好的岳父大人,旁边,陆挽书也在。
越来越近了,城门现在已经大开,只要进去,就安全了。
只是陆川此时已经搭好箭,拉满弦,以他的箭法,足以来得及射死其中一人。
陆挽书已经被旁边的手下控制,正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老者浑浊的眼珠看着这痛苦不堪的人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箭已经射出去。
像是妥协了,他最终选择射向的是皇舞清。
陆挽书终于不再挣扎,跌落在雪地里,不再看向高高端坐在马上的人,而是看向那急促飞出的箭羽。
利箭破空而去,直直往皇舞清要害之处射去。
可是就在下一秒,旁边驾马并排而行的皇扶风,却是突然跃到皇舞清的马背上,而那根本该射向皇舞清的箭羽,已经没入皇扶风的血肉中。
最后只留下一声痛苦的呜咽声,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很久,城门上开始落下不计其数的箭羽,失神的陆挽书被人拎上马背,凌乱的马蹄声后,归于沉寂。
睿王妃陆挽书叛国了。
而新任储君皇舞终,殁。
同皇舞终出征平造反的士兵,多数被陆挽书俘虏,域国江山,岌岌可危。
无依难得一个好天气,京都内却染上了哀伤的气氛。
冬日的阳光洒落在室内人红色的衣摆上,显得更加柔和了,似乎可以使人忘却所有的不幸。
沈画骨微微蹙着秀眉,薄唇紧抿着,看着床上人苍白的面容,没有解药,纵使用尽了办法,床上人还是没醒。
他已经不止一次责备皇舞清带他出城,只是再多的责备,也是无用了,且那个人,他如今也该是责备不起了。
皇舞清很忙,如今三位继承人两位已身首异处,新储还尸身未还,不过她现在就是唯一的继承者了,如今她已入主皇宫,在这样一个动乱的时机里出来主持大局,已经顺理成章地坐上那皇帝宝座。
纵然很忙,皇舞清也还是抽的空闲来探望皇扶风。
皇舞清在下了朝后就收敛了笑容,她摈退了所有的通报者,无声踏进了皇扶风暂住的淬华宫,静静站在门口,看了榻上人片刻,没有说话,沈画骨已经听到了他的动静,却也不打算起身迎接,若无其事在一旁写着药方。
皇舞清终于也是开了口,“还没醒吗?”
沈画骨之前就告诉自己不要去理会,只是他心里堵着一把火,就忍不住开口回道:“眼睛是瞎了?假惺惺!”
说这样大不敬的话,满门抄斩也是不为过的,只是皇舞清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却是一脸温和的一步步往塌边靠近,将一精致的小瓷瓶放到了桌上,“喂他服下吧!”
沈画骨一把丢下了手中的狼毫笔,动作迅速地抢过那个小瓷瓶,快速就着温水给皇扶风服下,做完这些,沈画骨却也还是没给她好脸色,看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华服女人,道:“你究竟是要他活,还是死?”
“我自是不愿他死。”
沈画骨冷笑一声,讽刺道:“那倒是看不出来,我还该信你吗?”
皇舞清还是一脸平静柔和,根本就没有往日相处时的浮躁,这才该是她本来的面目,“信不信也无妨,你救醒他便好,我保你一世荣华无限。”
沈画骨恼怒一拍桌子,“谁在乎这些!”
皇舞清却不疾不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你想要什么赏赐?”
沈画骨深呼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再也不想看向皇舞清,“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你不会懂我想要什么。”
沈画骨静默看着床上的人,真的像极了某个人。
那个买了两串糖葫芦,自己吃完还要和他抢着吃的师叔;那个把毒蛇挂在自己脖子上,一脸调笑看着年幼的自己哇哇大哭的师叔;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人,却也曾是传授自己医术的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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