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栖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先顺着对方的意思移动,等他进了个相对狭小的空间,刚坐稳,一块湿润的帕子就递到了眼前。
“郎君先擦擦脸。”
响起来的女声还挺熟悉,“放心,那东西不伤眼睛,先前就让眼泪冲出来了。”
崔云栖照做,擦掉眼前的泪膜,发现自己坐在马车里,而马车正碌碌地往外跑。
坐在他对面的则是李殊檀,一脸关切,嘴唇紧抿,抿出一道淡淡的白线。
他一愣:“……殿下?”
“是我。”
李殊檀纠结着该怎么说,“嗯,我其实没走,想跟着你来着……先说好,这是我不对!
但我实在忍不住,只是……只是想着,能多见见你也是好的。”
崔云栖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帕子还回去:“刚才那阵烟是殿下放的?”
“是烟丸,军中常用。”
李殊檀摸出一枚,给崔云栖看了看,再收回去,“见你被缠上,我同车夫也不是一定能打赢,只好用这样伤人伤己的方法,郎君见谅。”
“无妨。
若不是殿下出手,恐怕今日我要血溅当场。”
这话不算夸张,若是李殊檀不出手,今日确实得血溅当场,只是溅血的肯定是那打手,死前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
分明是丢了个审问的机会,看着李殊檀发白的脸,崔云栖却气恼不起来,甚至想摸摸她的脸颊权当安抚。
他只好气自己没骨气,低声说:“殿下以后还是别以身犯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追悔莫及。”
“可我愿意的。”
李殊檀赶紧表决心,“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殿下言重了。”
出于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思,崔云栖最先做出的反应是撇清关系,“我不过如此,配不上殿下费心。”
李殊檀急了:“可我喜欢你啊!”
崔云栖浑身一僵,诧异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
李殊檀也僵了,傻愣愣地看回去。
近来的你来我往是真的,送到手上的那枚叶子也是真的,但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戳破那层窗户纸,借故抱在一起可以,但多说一个字想都别想。
现在倒好,一句话出口,何止是戳破窗户纸,简直是直接戳烂。
李殊檀没辙,只好眼睛一闭,自暴自弃:“……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崔云栖没有回应,只定定地看着李殊檀,希望从这女孩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李殊檀只是闭着眼睛,一脸决绝,像是即将要被压上刑场。
女孩的模样和半年前渐渐重合,她更白皙、更柔软、更美,但她同样纤细、柔弱,甚至神情都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她也更决绝,不再是若有若无地暧昧,反而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崔云栖突然有些迷惘,生平拜访“……为什么?”
李殊檀猛地睁开眼睛,一瞬间有些惊慌,身上一阵阵地发凉,想说的话全梗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的郎君,“是因为我说出口了,你觉得我太轻浮?还是因为你……”
后边的猜测就真的说不出来了,李殊檀吞咽一下,缓缓抿紧嘴唇,等着崔云栖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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