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吾爱已死,我实在不忍他留下的身体再受冰冻之苦……”
我好难受,可是鬼没有眼泪,我看上去平静得很。
但是我的胸口,像被海藻紧紧缠绕的齿轮,沉重不堪,落满了水中漂浮的灰絮。
我有些喘不过气来,肺部的每一寸空气都被慢慢地逼出来。
我怎么了?我要死了吗?我绝望地四处扫看,快要压不住因无助而生的歇斯底里。
好多人,好熟悉,好陌生,他们是谁?他们都看不见我。
没人知道我在这,没人看得见我,没人能救我……又一次扫过人群,在我几乎快要放弃时,我突然看到了一双眼睛。
我几乎立刻就能认定,那双眼睛的主人能看到我,他在看我。
他只是和我对视了一眼,我就立刻解脱了。
胸中的沉闷一扫而空,我整只鬼都放松下来了,我好像重新获得了氧气,可是鬼需要呼吸吗?我的身体反应传达给我一个信息,我不是如果爱有天意葬礼结束了。
像我之前参加过的很多次葬礼一样,单调,冗长。
以往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我只是觉得惋惜,心情略显沉重。
如今换了角度,我心底又涌现出很多不曾有的感情。
我突然懂了一些葬礼的意义。
原来葬礼上的每一秒,都是对未亡人的凌迟。
离开的人再也不能回头,被留下的人只要有风吹来,就能感受到胸口的空荡。
空了,没了,什么也抓不住了。
老头儿病了不短的时间,那时候我已经看开了很多,虽然不舍,但我更希望他不再每时每刻忍受病痛的摧残。
或许是我太过迟钝,直到今日,在我自己的葬礼上,我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老头儿不在的茫然和苦痛。
如今我也成为施加痛苦的人了。
宋也,我老公,他像一个被丢弃在地下室很多年的陈旧机器人,没有一丝光线能透入,潮湿,昏暗,体表落了厚厚的积尘,角落里蜘蛛悄无声息地踩过密密的蛛网,突然被强推到阳光下。
每一寸铁皮都生了锈铁,每一块细小零件都卡住无法动弹。
他好像失去了支撑灵魂的筋骨,不见往日的神采。
爱让一个人重生,也让一个人死去。
我又觉得葬礼很短。
好像只是一瞬间,我,林燃,就被这个世界告别了。
从此只要有人提起宋也,就会想起他有过一个死去的爱人。
或许还会有人偶尔提起我。
“我高中有个同学,他成绩还不错,画画也很好……”
“大学时候有个文艺部的小学弟长得挺可爱……”
“当时追宋主席那叫一个猛……”
不管怎么描述,最后都会加上一句。
“可惜了,他出车祸去世了。”
不甘也好,释然也罢,总之都过去了。
,如果这就是天意,我也愿意争一争。
人走得差不多了。
即使交情再深,也是外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更何况这里很多人都是临时抛下工作赶来的,能来就已经给了很大的面子了。
对得起这份情谊了。
我干妈哭过之后快脱力了,也没精力去找我老公麻烦,被人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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