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漓江难得眼神并不清明,失焦地盯着窗外,又似乎是陷在某段回忆里。
他说:“他下葬的那一天,也是这么大的雪。”
声音像烫开的水,撞到了雪里,被冻结成冰。
游枝被恶狠狠当头重捶。
邱漓江没有指名道姓,但游枝知道,他说的是死去的邱晨光。
“……他是个怎样的人?”
游枝盯着邱漓江怔忪的侧脸,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邱漓江诧异地看了游枝一眼,又转向窗外,神色温柔。
“他是一个像海一样寡言和包容的男人。”
游枝邱漓江蹙着眉头:“我当时怕她这样做不好,惹上麻烦。
而且我始终认为,这样的迁怒是无意义的。
她年龄还小,理所当然会冲动些,我是看到纸条回去逼问才发现她擅自做的事。
经过那次事件之后我就很严厉地批评过她。”
原来是这样。
游枝惴惴不安了这么久的答案,竟然是这么简单,没有留下一丝可以幻想的浪漫。
她坏心眼地想过他是不是在博取她的信任之后,再蓄意报复她。
或者之前偷偷暗恋过她?但这是她的痴心妄想了,她只纵容自己想过那么一瞬间。
但一切只是邱南溪的一个附属罢了。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心里反而生出一点尘埃落地的踏实。
经历了那么多的恶意之后,她就时刻提醒自己,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端的好意。
她终于不用再猜测他对她无端的帮助是从何而起,终于不用战战兢兢地捧着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酣睡。
她自嘲地咧开嘴:“我怎么那么笨,所以那场葬礼前,把那张黑色卡片放在我车篮里的人,也是邱南溪吗?不对,她应该进不来我们学校,那就是你了,对吗。”
这么显而易见又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么久。
邱漓江垂下眼睛,蹭过鼻端的手指爆着几根难捱的筋络。
“我妈执意要逼你们来,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也没想到你家的情况……那样糟糕。”
没有母亲,奶奶重病,老弱病残相依为命的两个人遭受那样的羞辱。
“这句对不起我憋到现在,一直没有机会……”
他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被游枝轻描淡写地打断了。
“不,你不用道歉。
你们家认为我们是罪人,该向你爸赎罪,我懂。”
游枝的脸上没有任何知道真相的愤怒或者难堪,只是很平静地说:“我宁愿你这样认为,也不想要你可怜我。”
邱漓江怔然地看着她语毕后抿起来的嘴唇,一条僵硬的直线,比吉他的琴弦还倔强。
过刚易折,虚张的背后是脆弱,她知不知道呢?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