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臂骨折了,你来帮我打绷带。”
梁柳抢过护士的话头,强作镇定地挂回煤油灯,未发现医师袍的一角被轻轻牵起。
夜幕降临,秋风在营帐间来回穿梭,偶尔有时日无多的飞蛾猛扑灯火,翅膀拍打玻璃罩发出的沉闷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令人不禁怀疑嘈杂的夏日是否来过。
六年中每当秋季到来,梁柳也会疑惑,疑惑她是如何熬过苦夏,一个个一无所有的夏日。
她披上外套,拎起煤油灯,来到与仲平一帘之隔的病床。
那是一张折叠四方的信笺,她在仲平睡过的担架上发现的,想必是他的物件。
梁柳思虑再三,郑重地展开信纸,只见上用钢笔字写着“佳佳病重盼平安归美珍”
,她眼前浮现出那个美丽的女孩。
原来,他们有了孩子,叫佳佳。
他在笔架山吃了败仗,假扮平民逃跑,身上的钞票、证件全部丢弃,妻子的一封家书却贴身安放。
仲平该多么看重他的家庭。
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幸福都不属于她梁柳,她自始至终晓得。
但天长地久地,这些幸福成了她心里的水晶球,不能得到,也无法破坏。
她只能偷偷地看一看,摸一摸。
仲平和仲平的家庭于她都是这样。
她将信笺合着两张钞票放回仲平的口袋,不想仲平早已清醒,趁她转身时,忽地抓住她的手腕。
“是你吗?”
黑暗中的人沉默不语,他既害怕又惊喜,不住地抓着她问:“回答我,是你吗?”
“你小声一点。”
“你的手怎么回事?”
他的右臂骨折,便用左手摩挲她的手背,似乎是他们尾声从松山机场出来,不同于纽约州夏季的干燥,台北的湿热令我猝不及防。
从松山机场出来,不同于纽约州夏季的干燥,台北的湿热令我猝不及防。
这可能源于我对台北乃至台湾没有多大的感情,所以即使前前后后居住了一年时间,我仍然无法习惯台湾的气候。
我是哪里的人呢?中国人总讲落叶归根,虽然我才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常常觉得漂泊无根。
我去美国留学,那里是移民国家,大家见惯了不同肤色的人,可每当留学生间聊天,问起“whereareyoufro?”
,我总是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我想不仅我回答不了,拿这个问题问我的父母、问舅舅,他们也回答不了。
异乡人很难在他乡有“归属感”
,我在美国和台湾感受大同小异。
我出生在上海,没长过五岁搬去了南京,在南京住了三年左右又辗转到重庆。
我的青春时代全是在山城度过的,我到现在都会说很“土”
很地道的重庆话。
眷村最出名的一家牛肉面店,老板娘是重庆人,她听了我的重庆话笑得直不起腰,问我是不是和菜市场小贩学的。
打走了日本人,还都南京,我稍后考取了中央大学,过了两年的安生日子。
二十岁的时候,由于战局原因,我们举家迁往香港,我在那里念完本科最后两年书。
之后搬来台湾,我爸旧伤复发,无力应对公务,好在上头念着父亲的旧功,我们一家三口得以避居高雄。
做了一年的无业游民后,我眼馋国中同学们赴美深造,便也追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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