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之人忽然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空闲的手不知何时掏出一个小巧轻薄的刀片,秦亦猝不及防被他划上了小腿。
尉迟晞大怒,上前抬脚连人带刀一并踢飞了出去,那人后背径直撞在殿中立柱上,疼得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他抢上前扶住秦亦,扯开裤腿替她检查伤口,还好刀片似乎无毒,伤口处血还是鲜红色的,便从自己内衬中扯下一条,用力将她伤口扎紧裹好。
秦亦被划伤的时候倒没觉得有多么疼。
结果被尉迟晞这么一扎一裹,竟疼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半晌才说出话来:“殿下,您这手法可真是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啊。”
“嘿,还能胡说,证明没事。”
尉迟晞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忽然又沉下脸问,“你刚才说起兵的是五哥?”
“原本只是我与云相大人的猜测,如今看来似乎是确凿无疑了。”
秦亦对于此事,只不过是从云沛鑫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来的而已,对于前因后果却是十分不解,便问,“我去玉枳这段时间,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恩,最近事情不少,原本打算让你在家歇几天再告诉你,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尉迟晞出门叫来禁卫,将那昏过去的刺客押解下去,扶着秦亦朝后宫走去,边走边说,“父皇五日前说要撤了五哥的亲王衔,贬为庶人。”
秦亦一听这话大惊,都没注意尉迟晞扶着自己朝后宫走去,只顾着问:“凡事总应该事出有因,这回又是为了何事?”
尉迟晞脸色有些怪异,半晌才说:“五哥在宁遥军中,并不十分安分,平时不出去操练不说,还天天到处去花天酒地……”
他环顾四下无人。
才继续说,“就是你出发去玉枳的那几日,五哥在酒楼喝得烂醉,看上一个独自吃饭的少年,见人家穿得不怎么名贵,身边也没有侍从,便以为是什么平民百姓,竟不管不顾地将人家直接掳走糟蹋了……咳咳……”
尉迟晞说到这里神色极其尴尬,清了清嗓子。
“其实那少年只不过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官家少爷,于是那家便不依不饶,将事情闹了开来?”
秦亦皱眉接着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对,摇头道,“一般的人家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亲王作对,哪怕是自家吃了亏也会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算了,更何况还是如此难以启齿之事,不可能闹得人尽皆知……这么说,此户人家有给圣上单独上奏的特权?”
“你每次都一猜就中。”
尉迟晞悻悻道,“那户人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他们祖上是圣祖皇帝打小的结拜兄弟,散尽家财为圣祖招兵买马,随其征战沙场。
不止一次救了圣祖的性命。
当年天下大定之后,圣祖欲加封其为并肩王,被其婉拒,说只想卸甲归田,世代替圣祖守着祖宅。
圣祖感起诚心,将祖籍璟宁赐予其家族,允其世代居于此城,吏税全免且受朝廷俸禄,并有直接上表于帝的特权。”
“便说的是璟宁石家?”
秦亦似乎对这段往事也有所耳闻,但是石家历代低调,从不滥用职权且治下极严。
低调到已经让世人忘记了他们的存在感。
“恩,那少年是石家三代单传的嫡孙,所以石家老太君大怒,百年来首次动用了直接上表的特权。
父皇前几日一直为此事震怒不已,接到奏表看完便拍案大骂逆子,更是回复石家定会给他们一个公道,说要将五哥扁为庶人,还要他亲自登门去石家请罪,任凭石家老太君处置。”
尉迟晞低声道。
“那少年如今情形怎样?”
秦亦十分同情那个少年,不过是叛逆期跑出去玩玩儿,不料却经历如此不堪的暴行,尤其还是这种家里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独苗苗,心理承受能力定然很差,估计就算不寻死觅活,也要有个长期的心理阴影了。
果不其然,尉迟晞叹了口气道:“事发之后就一心寻死,说让家门蒙羞,要去地下跟祖宗请罪。
石家百般防范,身边儿从来不敢少于五人盯着,后来看寻死不成,又开始绝食,如今天天用参汤吊着性命,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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