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多更加肉麻的安慰话,他最终却只出口两个字:“节哀。”
因为再多的辞藻,再精湛的演技,也很难对别人的伤痛表现出“感同身受”
。
既然不是感同身受,那么再多的安慰也不会有太大意义。
没想到,男孩无比坦然地笑笑,“这么多年了,不节也得节了吧?时间这个东西,真能冲淡一切的。”
“也是。”
汪烙棘佩服对方的阳光与豁达,又想起焦蕉那句“也不是全在天上”
,问道:“那你父亲呢?”
“那老头儿在牢里呢,”
焦蕉像开玩笑似的把这话说出来,弄得汪烙棘一时竟分不清对方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啊?你爸……”
“我爸以前是村干部,刚开始吧,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官,可到了后面,这人到底没经受住诱惑,初心变得妈都不认识。
这人一贪啊,心就黑了。”
焦蕉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那老头儿进去有年了吧。”
“十六岁那年,有一帮人上门来拷他走,我们一家才知道他受贿了,我妈哭得死去活来,当场就晕过去了,我跟我姐抱一团,死活拉着我爸不让那些人把他带走,像俩疯子似的。”
“后来呢?”
“后来啊,不还是关进去了么?法不容情嘛。”
汪烙棘沉默地看着他,手轻轻地抬起,想要搭住男孩的肩,但犹犹豫豫地,终究还是放下了。
焦蕉谈及这些沉痛的往事,都是以一种很清淡的口吻说着,就像在谈论明天早餐吃什么一样,他说:“要不是有我舅撑着,我们焦家还指不成会变成什么样呢。”
男孩撅起嘴吹吹额上晃来晃去的细发,显得对心里的伤痛毫不在意。
很久了,很久没跟人说过这些往事了,久到甚至他都忘了,旧日的岁月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那是他们家最难熬的时光,父亲入狱母亲离世,姐姐是个生活难以自理的智障患者。
所有事情就发生在那么短的一年内,这个家庭就彻底坍塌了。
幸得有高傲这个有情有义的舅舅在,极尽所能为他们姐弟俩撑起一片天。
而焦蕉这个尚未成年的男孩,也在一朝一夕间被推着长大。
他带着姐姐寄住在舅舅家,学着帮家里分担生活的重担,舅侄三人就这样相依为命,艰难又昂扬地活过了这些岁月。
后来,家里的种植业和养殖业都越做越大,果批市场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焦家拮据的生活渐渐有了起色,这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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