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哄了孙女几句,又抬头对灵堂中的众人点点头,目光中满是歉意。
“老朽今日因了家事,情绪激动,倒让大家跟着担心惊扰了,现下大太太本就身子不适,今日竟又因我受了惊吓,老朽实在是愧不敢当。”
他扶着钟飞鸿的手臂慢慢站了起来,朝众人一揖后,又转向了对面一直神色忧郁、默不作声的钟礼。
“三少爷,九叔这里先跟你道个歉,方才原是我这做长辈的,太过霸道专横了,竟也不分青红皂白,便说了些浑话出来,三少爷念在老朽昏馈年迈,便包含着些罢。
这会子你和鸿儿所言之事,原也是人生大事之一,想来你也明白,总不是三言两语,便能定了分晓。
现下我便带她回去,和她父母认真商议了,你这边却要好好照顾你母亲,她这程子身上甚是不好,你也是知道的,待她醒转了,定要柔和着些,再来把这事协商妥帖了,你看可好。”
钟礼和钟飞鸿互相对视了两眼,眼下一个是母亲昏厥,一个是祖父吐血,他二人便是心下再想要如何,却也不能不顾及亲人的情状。
因此上钟礼听钟九之言,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边钟信手忙脚快,已经为何意如找来了医生,那边钟九便带着钟飞鸿,先行辞去。
两人从灵堂出来的光景,钟飞鸿忽然挣脱了爷爷的手,快步跑到钟礼身前,抓住他的手用力摇了一摇。
“三哥哥,无论如何,我都会记着你方才问我的那句话,飞鸿相信去法国的轮船上,三哥哥一定会陪我一起去看满天的鸥鸟!”
钟礼用力点了点头,在她纤柔的手上握了握。
眼前的女孩天真率性,明眸雪肤,便当真像是一只在海天中自由飞翔的海鸥。
“好妹妹,你放心……”
看了一场灵堂大戏的二房三房众人,见钟九领着孙女离去后,一时倒有点意犹味尽的感觉,都觉得今日之事,似乎并不像钟九言语中说的那般简单,只是一时间,还想不出里面究竟有何更深的纠缠。
二房太太莫婉贞见大太太被送到秦淮的正房中去医治,此时便连面上的功夫也有些懒怠去做,便紧张罗着要各自回去。
谁知众人刚要动身,却见二房里的一个管事婆子一路飞奔而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待到见到二太太和二小姐,忙高声通禀道:“太太小姐们都在这里真是最好不过,这会子,原是那安家的少爷,登门给大爷上香来了。
二小姐,安少爷自打前脚进了咱家宅子,后脚便不住口的寻问你呢!”
众人听她这话,倒都收了脚,莫婉贞脸上放光,忙拉了钟秀的手,道:“秀儿你瞧,昨日我便说醒生这几日必会上门,你却只说他轻慢了你,你也知道,安家的生意做遍了天下,他既是日后要接班的人,又哪里会常常得闲,这会子一过来便四下寻你,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原来这叫安醒生的男子,便是钟秀恋爱的对象。
她在女校读书那几年,也算得上是校花极的人物,那安醒生不知从何处知道了她的名头,便颇托了几层关系,终于与钟秀相识并对她展开了追求。
这安醒生的家里,竟也是以香料为生的世家,近些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在香料市场所占的份额越来越大,竟有直追钟家的趋势。
只不过他家的东西与钟家相比,终是差了些年头与品质,没有象‘钟桂花’那样有口碑的硬货,只是靠着学习洋人营销推广那套本事,才算是在香料界混出了头。
因此安氏香料虽然有渐渐追赶钟氏之势,在钟义等人心中,却并未将其视做强敌。
毕竟没有灵魂产品做后盾的产业,火得了一时,火不了一世。
而自打这安少爷开始与钟秀恋爱后,便颇主动了一程子,天天对她车接车送,送东送西,私下里也常来钟家看视。
因他外表风流俊俏,出手阔绰大方,不仅莫婉贞一见之下便钟了意,便连钟家下人都因得了他的小恩小惠,而对他甚是喜欢。
这些人大都很是看好这安家少爷,觉得钟秀一个庶出的二房小姐,竟然能得到安家长子如此看重,日后若嫁过去,必胜过钟毓一般,既得了宠爱,又是富贵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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