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掀开帐子,就见崔颂背对着他坐在榻上,好似在研究帐上的细纹。
郭嘉也不拆穿,慢慢地挪到榻边。
榻有些矮,大约是怕他坐下的时候扯到伤腿,崔颂还是搭手帮了一把。
“伤筋动骨一百天,郭兄腿伤未愈,还是仔细着些好。”
关心的话一出口,其他的便容易许多。
他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包括自己“借用”
郭嘉人设的事。
郭嘉早有预料,对此毫不在意。
不一会儿,一直照顾他们的侍童又扛来一大箱东西。
金银器皿,玩物摆件……连腰带毡帽都有,说是首领送来的慰问品。
一听是元娘送来的,崔颂险些绷不住面上的表情。
等侍童走后,他立即转向郭嘉。
“我已婉拒元娘,明言自己心有所属……为何她还会送这么多东西过来?”
而且还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多,箱子都差点卡住门,这在崔颂看来绝对的不科学。
郭嘉悠然道:“女子的心思千回百转,崔弟怎知自己不是歪打正着,反让元娘更难放下?”
崔颂怀疑地眄他一眼:“莫非你懂?”
郭嘉笑着呷了口茶,不作回答。
乡人常说他通透人心,却不知世间万物皆有迹可寻,不过“多看”
、“多听”
、“多想”
罢了。
看的多了,琢磨的多了,便能把握得十不离九。
再究其本性,易地而处,这最后的一分不确定亦能成为肯定。
女子也是人,纵人性繁复诡谲,比之奇策兵法来,倒也难不上许多。
崔颂见他这副情态,有些不服,将柳江雪的事更名换姓,改了时代,换汤不换药地讲述了一遍。
“郭兄既明理通达,可知这刘姑娘到底是何心思。”
“女儿家的心思,嘉未必懂,然而凡事皆有因果,若从动机入手,剥丝抽茧,追本溯源,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侍童奉药而入,郭嘉接过药碗,试了温度,递给崔颂,“照崔弟所说,刘娘乃是岑郎兄嫂之妹,二人本就是姻亲关系……若刘娘嫁与岑郎,岑郎与他兄长可不就成了连襟?”
崔颂正准备一口气将汤药灌下,听到郭嘉的话,刚含入口里的药水顿时喷了出来。
“刘娘之语,实为试探心迹……”
郭嘉眼明手快地偏头,避开迎面而来的喷泉攻击。
见崔颂咳得厉害,郭嘉忙拿手巾擦去他唇角的药汁,一边轻拍他的后背。
“怎么了,莫非这药还是很苦?”
郭嘉接过药碗尝了一勺,虽有几分苦,但比起女羌族药师准备的草药,这点苦味明显算不得什么。
郭嘉曾听徐剑士提过——崔颂怕喝苦药,对过于苦涩的东西都十分抗拒,因此特意在他熟睡之际,出帐去寻女羌族的药师,拿疗效相同、但味道不呛人的其他药草替换。
谁料崔颂还是三个问题崔颂心中惊疑不定,耳边的争执声越演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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