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恩师从未怪他。
哪怕是他把猎虎之事传扬出去,引来了敌人;是他信了那“策略”
,转道包抄,却没想恩师只为救他,独自引开了强敌;是他去的迟了,未能施救,只来得及见恩师最后一面……然而恩师没有怪他,反倒说这是弑君的苦果,无需他填上一生寻仇。
遵循恩师的遗愿,他离开了齐国,四处漂泊,寻到了真心想要保护的人。
然而现在,那人又动了手,要害他怀中珍宝!
他怎能容忍!
一把攥住了那箭头,田恒寒声道:“我必会寻到的他!”
新仇旧恨,总该有个结果了。
看着田恒眸中戾气,楚子苓心头突然痛了起来。
她何尝不知,这仇恨的味道。
哪怕是为了田恒,也要寻到那藏在阴影里的毒蛇才行!
毕竟借了晏府仆从,田恒又去寻了晏弱,与其密议一番,这才同赶来的家丁一起,护着楚子苓回返。
刚回田府,田湣就招了田恒过去,遇袭调兵这等大事,当然瞒不过他。
深知父亲的德行,田恒并未直说歹人是冲着子苓来的,只说有人欲对田氏不利。
闻言田湣极是紧张,非但给自己和两个儿子添了随从护卫,还私下联络亲近的大夫上卿,想要找出隐藏的敌手。
这自然正中田恒下怀,不过比起旁人,他更信赖自己的手腕,因而这些日除混迹朝堂,在工坊滞留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楚子苓则被安顿在家中,好好养伤。
“大巫,君子吩咐,不可操劳。”
刚准备翻捡一下药材,身边婢子就颤巍巍上来劝道。
楚子苓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坚持。
这婢子也是伺候久了的,平日就十分畏惧田恒,如今他在院中下了严令,贴身服侍的哪个敢怠慢?只是这么养下去,骨头都要锈掉了。
这次手指受伤,楚子苓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要不是她坚定拒绝,怕是田恒真要找人喂她吃饭。
不论想做什么,身边都围着三四个人伺候,别说碰水了,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
这次年尾的大祭,不论是宫内的还是田府的,她都没有参加,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等伤口恢复了,还要尽快去宫中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行刺之人,究竟是哪路人马。
想起当日,楚子苓心底就是一痛。
田恒不是个会把伤口展露给人看的男人,能说出口,怕只是冰山一角。
然而长久的相处,还是让她察觉到了隐在水面之下的东西。
田恒曾说过“背负了旁人的性命,总该活的更真切些。”
当年,他是不是也因恩师舍命相救,才活了下来?而遵守恩师的遗言,流浪四方,是否才是他的本心所在?楚子苓其实是知道的,田恒从不喜欢宫廷朝堂,尔虞我诈,既没有心思继承家业,也没有兴趣辅佐君王。
功名利禄,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也许那个满面虬髯,自称“某”
的大汉,才是他真正放松且随性的模样。
而为了自己,他回到了这个不愿回来的家,成为了他从不想成为的卿士,也许还要卷入另一场事关君位的血腥争斗。
他做遍了自己不愿做的,只为一处能够让她安稳度日的邑田。
这不是田恒真正想要的,也许,也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了那些仇,田恒、以及她自己,他们是否能选另一种更符合本心的活法?心头又是悸动,又是忐忑,楚子苓不知自己所想的是否正确,却控制不住总是去想。
正在此刻,一个匆匆而内的身影,打断了她的思绪,就见田须无快步走上前来,行礼道:“大巫,公子环想要见你。”
公子环?楚子苓微微皱起了眉,自从出了厌胜案后,为了避嫌,她已经许久没有接触那对母子了,怎么公子环突然要寻她?“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楚子苓问道。
“不是宫中,似乎大巫有关。”
田须无神色焦急,低声劝道,“大巫,还是见见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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