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也叹了一声:“她原先花言巧语哄我一心卖命给她干活儿,一时说到大奶奶跟前给我美言,一时说没有她我便留不到这府里,指定让大奶奶撵出府去卖了……”
刘婆子瞪大双眼,“她说什么?没有她你便被大奶奶撵出府?”
香兰点了点头。
刘婆子嗤笑道:“她当自己是谁?是太太还是老太太?竟敢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跟大奶奶没有那样深的交情,你大可放心在林家呆着,管她表姑娘是什么东西!”
又叹口气摸摸香兰的头,“你需记得,越能干的人活儿越多,旁人乐得清闲把活儿一股脑推给你。
你这样干习惯了,到后来不干都不成了,反倒被别人嚼舌根子说你偷懒。
你这孩子心眼太实,日后该油滑的时候要油滑,多张几个心眼罢!”
香兰笑道:“实在点是好事,我若不实在,刘妈妈也不会觉得我是个好的,专门来提点我了。”
刘婆子想再说两句,但见香兰笑得一脸娇憨可爱,心里一软,又闭上了嘴。
香兰脸上笑得虽憨,心中却有另一番计较,暗道:“这‘没心眼’、‘呆傻’的印象既已落下,倒也不是坏事。
反正我也不是精于算计之辈,看着粗粗笨笨反比那些拼命显弄聪明灵巧的妥当,但日后不能再让人随意拿捏,也要想法子离开表姑娘。”
细细想了一回,又同刘婆子打听了些林府的情况,暂且不提。
对策自那日以后,香兰仍然本本分分干活儿,只是手脚却慢了下来。
平日半天做得的针线,如今不紧不慢的做上一两天才交工;往日房间里的洒扫半个多时辰就能做完,如今却不慌不忙的做满一个时辰;出去跑腿,也不像原先那样小跑着快去快回,反而慢慢走,顺带欣赏园子里的景色。
因她干活儿慢了,又总是忙碌着,曹丽环也不好再派她,便去支怀蕊和卉儿。
若再有叫香兰帮忙的,芝麻小事她便去帮一帮,倘若是变着法儿的推活儿给她,香兰便立刻拒绝道:“我手里还有活儿,一时忙不开,真对不住。”
她这一推脱,日子便轻松了些,只是曹丽环便瞧她愈发不顺眼,动辄便斥责一番,香兰只听不语,态度仍十分恭顺,心里则盘算着如何找时机再画两幅画卖钱。
没过几日,曾老太太病亡。
因是高寿而终,所以又为喜丧。
一时间府中一色的素孝,连猫儿狗儿都要裹上白布。
林大老爷林长政携妻子儿女回金陵奔丧,因大房将要归来,府中一时议论纷纷。
“大房老爷太太回来,那二爷、三爷、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也要跟着回来了。”
卉儿从柜里拿出一只五色花纹小陶罐,用小银勺子挖了一勺茶叶,用热水沏了,把杯子捧在手心里。
“那茶叶是大奶奶给环姑娘的贡茶,就这么一小点儿,你馋嘴非要吃,当心让环姑娘瞧出来!
上回你偷吃两个桂花圆饼儿,还是我给你圆的谎。”
怀蕊歪在藤条凉床上笑骂道,“再说他们回不回来,跟咱们也没什么相干。”
“怎么不相干?听说大太太是个厉害人儿,原就跟大奶奶不对盘,她一回来,跟信大奶奶就是一场龙虎斗!
还有林锦亭林三爷,是二房唯一的男丁,还是从二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前两年跟着林大老爷上京求学去了,这次也一并回来奔丧,听说生得一表人才,是个美男子。”
怀蕊哼一声:“呸!
不害臊的丫头,原来是想男人了。”
卉儿昂着头:“想又怎么了?还不准想想了?大房的林二爷林锦轩,虽是个庶出,听说也是个极风雅的才子,可自幼身子骨不好,总生病,这回留在京城没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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