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世宁干笑一声:“石头张能被你惊尿了床,你说廿七会不会疯?”
薛闲:“……”
“你又惹着大师了?”
江世宁觉得自己一分钱没领,还得操着老妈子的心,着实折寿。
噢,错了,他已经无寿可折了。
薛闲面无表情地抬手用拇指食指比了个缝,“给他找了一点点麻烦。”
江世宁心说:得,肯定是个棘手又难办的麻烦,决不仅止于一点点。
两人正说着的工夫,后院门被人推了开来,两个药郎打扮的年轻人背着药篓子进了院,看到江世宁他们愣了一下,又冲从灶间端了菜盆出来的陈嫂打了个招呼,“陈嫂,早,做了什么那么香,可饿死我俩了。
少爷少夫人呢?”
“少爷少夫人都忙着呢,去把药篓放了,把手脸洗了,过会儿开饭。”
陈嫂应一句。
“哎——原本昨个儿傍晚就能回来,结果在陆上碰着马队了,清了路,这才晚了一夜。”
这俩便是方家帮忙的伙计,一边放着药篓,一边同陈嫂说道。
“马队?什么马队?”
“官府的马队。”
药郎一说到这事儿,语气顿时变得神秘起来,“咱们县这疫病不是报上去了么?朝廷派了驱疫傩仪的官马队来,算算今早该入县城了。
你猜猜派的是什么人?”
“傩仪?”
陈嫂一愣,“难不成……”
药郎一捶手,“据说是国师直管的那些,官名太多,我也叫不上来,反正据说平日都是跟着国师的,大约是少有的见过国师模样的人了吧。”
骨中丝(三)清平县郊车马道上,一条长长的马队正浩浩前行,真是这支队伍的穿着打扮颇有些少见。
均是宽袍大袖,前胸后背各绣有狰狞的凶兽图案,可除此以外,整个袍子便是一水儿的白,被马蹄奔跑中带起的风撩动,袖摆如云,又显出一股凶煞与洁净相糅杂的美感。
马背上的这些人,单看衣袍身板,看不出年纪大小。
他们似乎常年受着各种仪态上的约束,乍一看均是克谨板直的。
至于面容……他们人人都戴着一张古朴的兽脸面具,所以也无法看清面容。
长长的马队约莫有百十人,两列并行,中间夹着三辆马车,门帘紧闭。
三辆马车的两边都支着一杆高旗,前后共六面,墨黑底面隐隐绣着繁杂的纹样,乍一看分辨不清,须得在日光照耀下,才能依稀看出些丝线轮廓。
在黑旗正中,两个大字盘龙曲蟒——太常。
前朝时候,太常执掌天地鬼神、凶吉阴阳之礼,设太常寺卿、少卿统管一干事物。
自打太常到了国师手里,这些人的职权便十分有限了,太常寺卿成了国师的副手。
而当朝国师年纪之大,已无人能说清,他身边的副手也已然换了好几任。
据说国师除了每隔数年会挑一两名有佛性的孩童回去教养之外,还会挑一批资质上乘的童男童女,交由太常寺教导,养至十来岁时,便作为执行傩仪的侲子,侲子最大的不能超过十六。
等到他们过了十六,当中的一部分便会转而承领太常寺的其他职位。
是以整个太常寺,尤其是近两任内,上到太常寺卿、少卿,再到太祝、太卜一干人,下至侲子等等,几乎都与国师渊源深厚,算作是半个弟子也不为过。
这一行人在岔道口兵分两路,其中二十余人带着一辆马车往县内主城区而去,这是奉命驱疫的队伍。
另外的一百二十多人则拐上了另一条绕山而行的道,领头的两位腰间除了各有一串油黄皮面的铜钱外,还坠着个带穗的玉牌。
玉牌上镂雕的图案有所区别,左边那人玉牌上镂着一只玄龟,龟背上立着一只长羽鸟,两者圈围着两个小字——太卜。
而右边那人的玉牌上则镂着一只长角的兽面,兽面上悬着一枚小巧的八角铃,二者之间同样圈着两个小字——太祝。
太卜和太祝分属太常寺下,太卜掌阴阳卜筮,而太祝掌祭祀傩仪。
马队刚走上山道,挂着太卜玉牌的领头人便抬手示意了一下,整支队伍也不曾冲乱,而是静静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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