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孙暗暗吐纳一刻,才应道:“我恋你,当生死如一。”
聂向晚抓头,细细想着这句话,沉默了下来。
卓王孙又道:“乌尔特族发轫于乌干湖上,世代牧羊为生。
相传三十年前,三宗坞主用火攻占冰原,将乌尔特族赶到了域外。
族内的男子被抓,与北理民女通婚,放弃了发妻。
一代代人传下来,与北理民众混杂,诞下后裔,偏又割舍不了本族的血脉亲情。
男子一入冬天,便走去遥远的雪湖,寻找瞳色相近之人。
依照他们的族规,若是嫡系,身上必定有相同的印记。
你提及的那个猎户,想必是发妻已死,或者是与他生生分离,让他难以独自存活下去……”
说到最后,他的语声变得凝涩不少,屋内反而无一丝动静。
他细细一听,原来是她已经睡着。
卓王孙秉持君子之风,进屋一次替聂向晚盖好身上的衣物,坐在屋外再也没有动作。
他看着月升月落,独自抑制内心的伤痛。
松鼠跳得近了,刮动树枝乱响,他怕扰了她的睡梦,才拈起石子将它赶跑。
天亮后,聂向晚借口去山涧边洗漱,撇下屋前的卓王孙一人。
她牵着白马走到山道口,在马股上狠狠一抽,看它顺势跑向了木屋。
处置好一切,她便掠起身形,远远奔着风腾山而去。
如果不出异常,先行混入农户中的盖行远已经等在了田埂上。
盖行远为人朴实,在石城中享有薄名,这次为了化解三宗势力,他依计改名作盖大,混进了袁择名下的佃户家。
袁择既是宗主,依附于他的农奴便是佃户。
农奴地位低贱,无田产口粮,只能租借袁择的土地进行耕种。
袁择为控制隶属的奴众,将数座镇子连起来,砌上砾石砖墙,称霸于一方。
三十前过去了,原风腾山野就变成了袁择的私家府第。
换好农妇装的聂向晚翻山越岭,掠进一片榆树林里。
众多的妇孺砍断大树,拖在身后,一步步走向黑烟滚滚的石窟。
石窟上洞开一根硕大的烟囱,烧炭后的烟气一阵阵排向苍穹。
坟包一般的洞窟中另有安置,转过去,才能看见铁栅栏与索道。
一些光着胳臂的汉子抡起铁锤,站在黄土院子里敲打武器。
聂向晚抹黑脸,混进人群拖了一棵榆树,费力朝前走去。
身旁不时有推着木车的农工走过,她暗暗打量着四周,终于在做完晌午的劳役后,碰到在水井边喝水的盖行远。
“布置得如何?”
聂向晚也觉口渴,坐在山石上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水。
盖行远回头看了一眼,认出来人是谁,也爽快说道:“石城里的流民来了一批,化成无家可归的人投靠进了袁择的镇子。
镇子里都住着农奴,他们也有头领。
我吩咐石城人多散播一下石城的好处,已经与他们接上了话。
再等几天,合适的机会一来,相信他们能起来反抗。”
聂向晚沉吟道:“这事并不简单,还请盖大哥多费心。”
“好。”
☆、布置夜沉星稀,鸡犬无鸣,劳累了一日的农奴们回到村镇之中,低头进入管制下的笼屋,倒头睡去。
不久之后,寂静的石子路上只剩下橐橐靴声。
每隔一个时辰,必有巡夜的甲兵经过,他们目不斜视,日复一日地按照固定的样子走下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