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两句话,当着满院子的奴婢,就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不止衣飞石脸色苍白难以置信,连衣尚予都惊呆了。
一个母亲指控儿子心存怨望存心弑母,这事要状告到衙门,衣飞石妥妥地逃不过一个斩刑——她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
衣飞石顾不上置气了,他迅速扑倒在衣尚予脚边,大声哭道:“阿爹,阿爹……”
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说什么都会落人口实,只有哭爹。
他一边哭一边脊背发寒。
他永远都没想过,他的母亲真的想杀他,且能够如此平静冷漠地付诸行动。
他哭得越凄惨,心里就越冷,冷得像是自己忍让了十多年,最终都成了一个笑话。
衣飞石一哭,衣尚予也跟着流泪:“小石头,别怕,别怕,阿爹必要保你……”
他能感觉到次子抱着自己大腿瑟瑟发抖的身躯,他振衣飞石(68)皇帝又出宫了。
太后一言不发,以陈琦为首的内阁全是鹌鹑。
皇帝想出宫就出宫,没人敢吭声。
仍旧是那一辆没有标记没有纹样的纯黑马车,五百名羽林卫随行护卫,一路从左安门佯作低调地南行,过了十四条街,再转弯东行,就是文帝御赐的梨馥长公主府。
谢茂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御前侍卫常清平上前叩门,亮出内卫腰牌,硕大一个“御”
字顶头,吓得门子仓惶拜倒。
早有老兵知机去府内禀报,在门上服侍的几个老兵则飞快拆了门槛,任凭御驾长驱直入。
——通常皇帝微服出游,在门前就会更换车驾或步行入内。
毕竟能够有资格在家里接待御驾的大臣,在皇帝心中不是极亲也是极重,上门做客是极其赏光的亲昵作派,若是进一家门就让人拆一次门槛,这就不是亲昵而是故意找事儿了。
谢茂这回就是专门来找事儿的。
他坐在马车上不肯动,长公主府的下人就只能拆门槛。
一路从长公主府东大门直入,进入中路长园后再往北行,马车最终停在了天香堂前。
谢茂乘车飞驰而入,来得太快,仍在后院处置“家事”
的衣尚予不及赶到。
在前院当差的管家、小厮全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天香堂侧近,不敢离得太近,更不敢走得太远——身份不够,根本没资格前来向皇帝磕头,只能不近不远地听着吩咐。
先来的是衣飞石。
他已经回自己的小院,烧起炭火,收拾好脸上的鞭伤,准备吃饭。
因很少在家,家中执掌中馈的又是极其不待见他的长公主,吃穿用度上虽不会短缺他什么,就是有一点不便——什么都来得比旁人更迟一步。
这天风冷雪寒,衣飞石十六岁上的年纪正在发育时,饿起来就能吃上一头牛。
叫了饭许久不来,他就穿上斗篷准备去大厨房找吃的。
路上就听说了皇帝进门,门子拆门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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