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珩川手里的半截烟灼热烫皮,颤抖的烟灰一灭之间就没了声音。
洛珩川抬手将车子熄火,钥匙硬生生地在指腹之中烙出印记。
刻着雕栏镂花的浮夸大门携着冗长的杂声缓缓而开。
而门接着一扇又一扇,像身陷迷宫,东南西北分不清在哪里,洛珩川踩上黄褐色的地板,又拐过两层弯,才终于落定。
“……叔。”
洛巍彬本背着身,听到这一声久违的称呼,遂转过了身。
“小川,坐。”
洛蔚彬只伸一指甩向对面沙发,继而自顾自地摆弄起面前的紫砂壶来。
洛珩川挪了几步到他面前坐下,又是一言不发。
分明在自个家,洛巍彬仍着一袭笔挺西装,甚至连袖扣都与领带相衬。
头发一丝不乱,鬓角都打理干净。
他表现得是在待客,重要但生分的客人。
“喝什么?龙井还是铁观音?”
洛巍彬脸上含笑,一双眼睛微弯成月,可洛珩川抬眸的时候,只看见一副镰刀。
“龙井。”
洛巍彬闻言无声一笑,他掰开茶饼丢一些进杯中,手势讲究,水成长河自流,精精准准地洇成在杯底。
水渍渐出一星半点,紫砂杯被推到桌中央。
洛珩川刚要伸手,只听洛巍彬不着痕迹地笑道:“什么事要求我?”
紫砂杯太小,所以容易溅出水来。
洛珩川庆幸自己没有碰到那杯,不然茶水滚烫,跟泼油没分别。
洛珩川的下颚在悄然无息地紧绷,牙齿在紧咬口腔,疼痛和淡淡的腥味逐渐蔓延。
他缓缓抬头,洛巍彬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
洛珩川几乎在那一瞬就卯足了力气想要夺门而出,可脑子里闪过的声音仿佛揪住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我有一个朋友,因为车祸,眼睛看不见了。
医生说只有等眼角膜……”
洛珩川每说一个字就在心里扇自己一个巴掌,这几个字要尽了他的尊严,他却只能没皮没脸地求着对面的人,任凭冷眼旁观。
洛巍彬沉默了几秒,忽而啧了一声,倾身小声问道:“给谁啊?”
洛珩川的十指快绞断了,骨节发出咔嚓的可怖声。
洛珩川“小心,珩川!”
唐阮玉同洛珩川一起跌到床上,他的手垫着洛珩川的后脑勺,避免突如其来地撞击让洛珩川受了伤。
“我去给你倒点水。”
唐阮玉又马不停蹄地趿着鞋跑去厨房,他拉开冰箱门,一只手在冷冻气内无措地寻找。
他好不容易抓住了玻璃瓶的柄手,近乎小心地抱到胸口。
这瓶蜜渍柠檬片是他上周泡的。
他自己倒是一口没喝过,就是给洛珩川囤着的。
唐阮玉独自在家时,并不会心慌。
他的全身心都已习惯黑暗,家里的黑暗反而像刀枪不入的金钟罩,他藏在其中,反倒心安。
他知道热水壶放在哪儿,知道按第几个键,热水就会流出来;他可以从容地做,也可以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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