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这时候一句话不说,也足以顶得上千万句话了。
安喜对陆长亭有着极为深厚的信任,他点了点头,自己走回到了府门外,然后举手敲门,手都敲得通红了。
陆长亭看得有些心疼。
过了会儿门开了,下人们见着了他,登时慌乱了起来,没一会儿,出来了个中年男子,那名男子将安喜冻得鼻涕眼泪满面的模样一瞧,再一瞧他那红通通的手,登时面色一寒,连忙抱着安喜就进去了。
等到那府门再次关上时,陆长亭松了一口气。
这下……都搞定了。
入夜时分,秋风将门板吹得呼啦作响。
老瞎子、安喜还有风水之事,暂时都被陆长亭抛却到了脑后。
他躺在床上,摸了摸怀中的银子。
明朝通宝白银多是固定重量的,陆长亭估摸着那少年给他这一锭,便足有十两。
十两银子能做什么?能做的太多了。
陆长亭头一次取得这样的大财,脑子里却已然畅想起了,购得豪宅、住起大屋,不用再忍受这般秋风呼啸的生活了。
不过很快陆长亭就清醒了过来,他知道,这事儿不是有钱便能做的。
他是乞儿,属于流动人口,没有自己的户籍,如今居住的地方,还是洪武七年起,洪武皇帝逼着官员富户拿出钱,建起来的救济瓦房。
平日里这些地方,乞儿、平民扎堆,谁拳头硬,谁就先占着,左右也无人来管。
渐渐的,瓦房就破败了。
但除了这里,陆长亭没有资格购得任何房产。
陆长亭的母亲死了,他年岁又小,现在想要落个户籍都困难。
只是落了户籍,他便交税了。
不过交税又如何?相比之下,陆长亭更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好歹总能让他找回点上辈子中国公民的滋味啊。
好在陆长亭是个心宽的人,听着外头秋风刮动的声音,陆长亭不知不觉倒也睡着了。
贫苦出身的朱元璋建立了粮长制度,以良民治良民笼络粮长。
陆长亭隐约记得,那时的粮长得了不少的优待。
如粮长犯了死罪,甚至可以纳钱赎罪,并继续担任粮长;粮长甚至可以担任乡村诉讼案件的会审,优秀的粮长还能加官进爵,受朱元璋的接见。
由此可见粮长的地位和财富,摆在民间,已经是何等的厉害了。
按理以这样的家庭出身,安喜少说也该被养成个小霸王了,偏偏他却是个小傻子。
不过安喜是小傻子,他爹可不是。
能当上粮长的人,总该是聪明的。
陆长亭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到了。”
安喜回转身,三两步跑到陆长亭的身边,而后扯住了陆长亭的衣摆。
陆长亭此时再仰头去看,倒觉得这府邸不算如何气派了。
粮长大都应当住在庄子里吧,而安父却只是在城中寻了处不大不小的府邸住下了。
安府的门是敞开着的,门内的下人迎了出来,这些下人在看见陆长亭的时候,眼底还闪过了惊讶之色。
陆长亭也很无奈,他知道他的长相是不太像乞丐窝里出来的孩子。
但是吧……天生好看,能赖谁呢?陆长亭眨了眨眼,跟着安喜大步走了进去。
从大门进去以后,下人领着他们穿过了游廊,随后进入了大堂。
一路上,陆长亭根本没甚心思去打量宅子内部。
“爹。”
安喜冲着大堂里唤了一声,犹豫一下,还是选择了站在陆长亭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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